狄葉飛帶來的使者裏一般是高車的士卒,一半是狄主真帶來的部落中自願前來的部民,他們先是找到了其他狄姓部落的族長,將狄主真已經順利南下的事情告知,再去探探口風,看他們願不願意南下。
大部分人都是很謹慎的態度,對於南下的事情還在觀望,隻有阿其食的部落明確的肯定了他們願意南下。
阿其食是狄姓部落負責狩獵和製作食物的部族,所以被柔然人壓迫的也最為曆害。他們會在草原裏挖掘一些可以吃的根莖,也會製作風幹的肉、用動物的內髒製作一種肉腸,用於保存肉類。
這種保存的習慣,原本是為了讓高車人在食物富足的時候儲存食物,以待沒有食物的時候食用的,結果柔然人就把阿其食這支當成定時掃蕩的對象,近幾年來,這個部族竟然開始餓死人了。
阿其兵雖在觀望,但對狄葉飛很親熱,想來心中不是不心動的。狄葉飛隻好帶著阿其食先從小的部落下手,爭取他們的歸附之意。
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些高車人裏會不會有人告知柔然人消息,所以狄葉飛隻能掩藏身份,隻拜訪各部落的長者和族長,送給他們來自南邊的鹽和茶等物作為禮物,想法子爭取他們的支持。
狄葉飛走時,狄主真囑咐過他,狄姓部落並不難辦,一旦有人開始跟著他南下,必定就有不少人也隨從一起南下,比較麻煩的是高車人的斛律氏和袁紇氏,這兩姓若不同意歸附,至少有一半高車人不可能幫助魏國抵抗柔然。
狄葉飛此行的最重要目的不是帶走高車的老弱婦孺,而是要帶領高車人對柔然反戈一擊,他自己並沒有多少人馬青壯,隻能靠這些高車部族支持。
不過狄葉飛一點都不擔心。遊說這種事,被遊說者一定是傾向於能獲勝的那一方,他出行時,花木蘭信誓旦旦北伐之時不在四月就在五月,那他不過再呆上半月,就能聽到南麵來的消息。
一旦大魏的兵馬勢如破竹,這些高車部族就會主動找上他,要求合作。如今他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雖有狄主真之事在前,但想要獲得所有人的支持,想想也不大可能。
他隻要人在這裏,便是最好的旗幟。
來自大魏的旗幟。
所以狄葉飛也不著急,每天在金山下東邊逛逛,西麵看看,由各部落的族長帶領著結識新的朋友,大致了解柔然和高車的情況,同時也向他們介紹魏國的局勢。
因為狄葉飛長得實在太好,這長相也很唬人,自然大受歡迎。
高車人能歌善舞,喜歡漂亮的美人、喜歡歌唱得好、能夠舞蹈的人,往往一族的族長並非最強大的,倒是傑出的同輩之中長得最好,最懂得生活的人。
狄葉飛的母親是西域的歌者,他也會唱不少動聽的歌謠,也許是在高車人這裏他不需要一天到晚寒著臉,抵抗別人如同看女人的表情,狄葉飛的堅冰也像是被這草原的春意給融化了,更加動人心魄。
斛律氏、袁紇氏和狄氏的天穹廬每日載歌載舞,在金山上取煤的族人一日不回返,他們就要在這裏呆上一日,直至熔爐燃起,開始鍛造一年用的鐵器。
狄葉飛雖然是“阿其火”,卻一點控製爐火的技能都不會,好在自從他的祖上被擄走到了魏國以後,控製爐火的本事由掌管知識的阿其真部族教給了另外一支狄姓。這支狄姓也是狄葉飛的近親,狄葉飛如今便是住在他們的部落裏。
這一夜,斛律氏又點了篝火,想要同歡,便請了狄葉飛和他的同袍們一起前去參加晚會。
等到了那裏,狄葉飛才赫然發現,這晚會不是別的,竟是斛律氏的女子準備相親而設的。除了狄葉飛和他這群人,還有其他部族裏的年輕小夥一起參加,圍著天穹廬外好幾圈。
斛律是大族,女子也多,男男女女圍著篝火而坐,男子們上前表現自己的各項本事,隻要有姑娘看中了,當晚便能成就好事。
若是一個男子得到好幾個姑娘的歡心,那男子就有福氣了,女人們為了男子選擇自己,也會表現出自己的本事或長處。
狄葉飛雖是高車人,但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他後來去的黑山大營,是個連女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一時間,同來的火伴躍躍欲試,狄葉飛卻沒什麼興趣地坐在原地,看著同袍們跳入中間或摔角、或高歌。
這些家夥,辛苦了幾月,到了這裏開始放縱起來了!
他笑了笑,撐著腦袋看他們摔角。
沒過一會兒,幾個同袍就被屬意的少女看中,起身牽走了,狄葉飛坐了一會兒,他身邊竟空了,隻剩他一人。
這樣就有些尷尬了,狄葉飛站起身子想要離開,就在這時,一個剛剛連摔了三人的高壯漢子笑著走到他的麵前,對他伸出一隻手……
斛律蒙是斛律氏族長的幼子,因為生來就壯,等長到十六歲,倒比他的哥哥們都長得要老成些。
高車的男人十六歲就能參加這樣的“晚會”,斛律蒙雖然剛剛十六歲,但他長得催熟的臉倒是占了便宜,沒給人留下“胎毛都沒有幹”這樣的印象。
此次他是陪著自家的姐姐們來的,因為他的摔角功夫好,兩個姐姐千叮呤萬囑咐,若是有難看的男人選了她們,他就要上去把他們摔倒,好讓他們知道斛律氏的女兒不是那麼好求到的。
斛律蒙是聽話的弟弟,放倒了好幾個沒看清斛律姐妹真麵目的男人。
“所以男人嘛,都隻知道看臉,那兩個凶女人,有什麼好……”
斛律蒙正在自言自語,卻突然看到了獨坐一旁的狄葉飛,那沉靜的側臉一下子就撞入了他的心扉,讓他傻乎乎地走了過去。
被家中母老虎們管的死死的斛律蒙,從未接觸過這樣“安靜”的女子,更美好的是,這樣美的女子,身邊竟然沒有兄弟把關?
他走到近處,再看到抬頭驚訝看他的狄葉飛,心中嘭嘭嘭跳的更厲害了。
綠眼,冷豔,充滿異域風情。
走進她身邊,甚至聞不到高車女人身上常聞到的牛羊氣味。
高車女人負責擠奶、放羊,時間久了,總是有一種縈繞不去的氣味,往日他聞得慣了,並不覺得有這種味道有什麼,可這個女人身上一點奶味和膻味都沒有,反倒讓他頓時覺得身邊的空氣為之一淨……
“你……你好,我……我是……”
斛律蒙結結巴巴地伸出手,想要邀請狄葉飛同歡。
“我,我……打敗了三個人,能……能……”
狄葉飛莫名其妙地站起身,待聽到他的話,心中了然。
大概他在族中比較厲害,贏了幾戰後無人應戰,也沒有姑娘挑選他,他隻能找對手邀戰以吸引姑娘的注意了。
難不成他長得柔弱,看起來像是個好對付的,柿子撿軟的捏不成?
狄葉飛挑了挑眉。
右軍中多有雜胡,摔角平日裏也是經常玩的,他們火裏有花木蘭那個強人,同火幾個每日被摔來摔去,人人都有一手摔角的好本事。
這黑臉漢子看起來憨厚,想不到也是蔫壞的,隻是想挑軟柿子吃,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狄葉飛最恨別人因為他的臉看不起他,想給這漢子一個教訓,便點了點頭。
那漢子見狄葉飛點頭了,從額頭紅到脖子,似是不敢置信地問道:“什……什……什麼,你竟同意了?!”
‘還在作態。’
狄葉飛心中冷笑,卻表情平靜地點了點頭。
“這裏不行,你跟我來吧。”
我讓你知道什麼叫丟人現眼!
那漢子露出一個像是少女懷春一樣的表情,惴惴不安地跟著狄葉飛,好像沒明白為什麼能同意,就連對麵也有幾個女人驚訝地站了起來,像是看到鬼打架一樣。
狄葉飛帶著那漢子走到中間比鬥之處,頷首道:
“就在這裏吧。”
“哈?啥?”黑臉漢子早就已經變成了紅臉漢子,再聽到狄葉飛的話,已經不是受了驚嚇,而是魂歸天際了。
“這……這這這這裏不好吧……我我我……我有些接受不了……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去個隱秘的地方啊!
我我我還是第一次啊!
一時間,四周的口哨聲,歡呼聲不斷,還有人大叫著“就在這裏!就在這裏!”之類的話。
狄葉飛被一片口哨聲吹的心中煩躁,伸手一抓他的領口,棲身上前……
“你不動手,那我先動手了!”
‘我的天啊!我還以為她是個安靜的女郎,怎麼比我家兩個姐姐還豪放!’那漢子被突然抓住了領口,不知道是該捂住自己的領口好,還是就任他被掀開衣襟好。
‘嗚嗚嗚……難道要被她當眾撕了上衣?我我我我……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狄葉飛可不管他怎麼想,貼近後一手抓住他的領口,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在斛律蒙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用臀部頂住了對方的腰部,等狄葉飛微蹲再起,已經將他摔了個過肩摔,飛出去好遠。
這是同火眾人對付花木蘭的絕技,他力氣大,往往不能靠蠻力取勝,人人都有幾手四兩撥千斤的本事。
如今狄葉飛乍一使來,效果拔群,斛律蒙被他摔倒在地上,滿臉還是懵懂,根本看不出什麼鬥誌。
狄葉飛往日都是和強手對抗,這斛律蒙哪裏能和賀穆蘭相比?他雖然長得像女人,可力氣和肌肉都是有的,一個成年男子對另一個成年男子用了過肩摔,對方還毫無防備,真是摔得頭暈眼花,半天爬不起身來。
圍在鬥場旁邊的男男女女原本是想看好戲的,結果野戰之戲沒看到,就看到強壯的斛律蒙飛了出去,頓時一片大笑,有些小夥子用著高車話就開始嘲笑起了他來。
‘她為什麼要摔我呢?’
斛律蒙躺倒在地上,睜眼看著天上的滿月。
‘她明明答應我的……是了,一定是我扭扭捏捏,惹惱她了。她也許不一定是要和我在這裏歡好,隻是考驗我,結果我卻退縮了……’
‘她,她力氣好大,難怪喜歡主動……’
斛律蒙被奔到身邊的兩個姐姐拉了起來,甩了甩腦袋,又走到狄葉飛身前,幹脆的就開始脫衣。
這下哨聲吹的更響了,就連斛律蒙的兩個姐姐都忍不住笑著叫了起來。
“阿弟,你要是贏了這美人,姐姐們給你烤羊羔!”
“阿弟,這次來的都是狄氏的人,你得給我們斛律氏張臉啊!”
‘什麼贏啊,我這不是順從美人兒的意思,在脫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