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砸鍋賣鐵(2 / 3)

嚶嚶嚶嚶……

這蠻古做的到底是親衛,還是親爹啊!

怎麼還訓她跟訓兒子似的!

等賀穆蘭真跑出了營帳,迷茫的環顧四周,竟不知道要去哪兒。

這個時候,其他人都在校場操練,往日她在鷹揚軍中的時候,應該是在幫庫莫提喂招,或是在帳內值守……

賀穆蘭在右軍人來人往的通路上站了一會兒,實在是受不了諸人射來的“這不是新來的將軍嗎怎麼還在這裏偷懶”的表情,朝著黑山大營外高大的那座“天穹廬”而去。

她還有幾十個“軍奴”在高車部族裏做雜役,如今正好是去看看的時候。雖說語言不通,但有會鮮卑話的高車人在那裏,應該溝通也不是什麼大的問題。

等她步出黑山大營後沒多久,那壯觀的巨大帳篷又一次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高車人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在夜晚的時候經常能聽到從高車部族方向傳來的歌舞之聲。

可惜軍中夜晚嚴禁喧嘩,否則以鮮卑人的性格,怕是也要跟著高歌了。

賀穆蘭到了高車部族駐紮之地的門口,亮出身上的將牌,那門口的守衛很輕易的就讓她進去了,還很好心的指點她鐵匠鋪在哪裏,她的奴隸們都在何處做工。

賀穆蘭羞愧地道過了謝,她從救回這些人來,幾乎對他們是放任不管,全靠參軍帳和高車人替她養著他們。她根本就沒有已經養了幾十個奴隸的自覺,有時候甚至會忘了這件事。

高車部族和幾個月前她來的時候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本以高車為邊界的營地,如今用木柵圍成了一人高的木牆,高車人生活在這裏。裏麵營帳遍立,也有臨時搭成的木棚和土窯等物,顯然是高車人之中的工匠工作的地方。

高車部族裏高車人穿梭如織,也有不少魏兵在和他們交流或者買賣。高車部族儼然已經成為一個小小的黑山城,男女老幼生活在其中,依附著不過百米之隔的黑山大營。

賀穆蘭在庫莫提身邊的時候聽到過一些消息,似乎拓跋燾並不準備讓這些高車人入大魏,而是讓他們去敕勒川放牧牛羊。想來等拓跋燾的王駕一到高車,待封賞之後,這座天穹廬就要被拆掉,移到敕勒川去了。

這麼一想,這座“木城”也維持不了多久,賀穆蘭就忍不住嗟歎,更加仔細地看起周圍的一切。

等等!

他們去敕勒川了,她這些軍奴靠誰養?

現在還有高車人給吃的,等著六十多個軍奴回到她帳下……

賀穆蘭捂著胸口,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了。

“這位將軍,你沒事吧?”

一個擔憂地聲音從賀穆蘭身側傳來。賀穆蘭扭過頭去,是一個長得十分可愛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鮮卑話說的還算流暢,他見賀穆蘭看過來了,害羞地低了低頭。

“看樣子是沒事啦。心痛要去找人治啊,我阿母就是得了心痛死的!”

說罷,也沒等賀穆蘭有什麼反應,一溜煙地跑了。

得了心痛死的嗎?

賀穆蘭納悶。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賀穆蘭順著門衛的指引找到了臨時搭建而成的鐵匠鋪。高車人鑄造兵器和修理兵器的手藝北方聞名,他們生活和遊牧的地方產鐵,又有煤,比其他胡族更早的掌握了鐵與火的真諦。

火!

熱!

健壯的男人!

賀穆蘭一進入鐵匠鋪,感受到的便是這些。

高車人裏世代鍛鐵的無一不是精壯之輩,熔爐邊炎熱,鍛造兵器的男人都是赤/裸著上身,露出健康的古銅色皮膚,掄著大錘和小錘,在鐵鈷上敲打著一塊塊鍛鐵。

有幾個男人在一旁拉著風箱,或來來回回的提著冷水給他們淬鐵。這些打雜之人一見到賀穆蘭進來了,立刻叫了起來:

“主人!”

這一聲主人,讓許多高車人看了過來。

“你就是他們的主人?”

高車人和這些柔然奴隸在溝通上毫無障礙,高車人也曾做過奴隸,所以對他們很是寬容,當參軍帳把這些奴隸帶來的時候,他們很容易就在高車人這裏找到了工作。

要重新建立家園,要給大魏人看到他們高車人所能提供的幫助,他們要做的事情很多,需要幫助的地方也有不少,賀穆蘭救出來的柔然奴隸們已經在這裏找到了昔日丟棄的尊嚴和安穩,如今再見賀穆蘭來,臉上居然有惶恐和不安。

這些惶恐和不安讓賀穆蘭不知道說些什麼,張了張口:“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過的怎麼樣……”

這話一說,奴隸們的不安感更強了。

“我們每天都有努力幹活,從來沒偷懶過。”

賀穆蘭覺得自己越說越錯,索性站在一邊,看著高車人打鐵。高車人的兵器如今在軍中很搶手,除了一些贈送給將軍的,大都賣給了出得起價錢的人。

他們的“疊打”工藝據說來自於西域,高車人製造的武器上都有層層疊疊的花紋,那不是後來做上去的,而是不停重複鍛打後的層次。

這些人最費力氣的工藝大概就是“鍛打”,一個又一個強壯的男人反複地捶打著燒紅的鋼坯,直至滿身大汗,再換下一個人來敲。

賀穆蘭送來的奴隸大都瘦弱不堪,在鐵匠鋪裏做不了這樣的活兒,幹的都是雜役,而高車人們似乎也不怕自己的技藝被別人學去,隻顧著埋頭幹活兒。

她把那些自己的軍奴叫到鐵匠鋪的一邊,開始小聲說起自己已經升任了將軍的事兒。

幾個聽得懂鮮卑話的互相轉述了一下,各個都露出了高興的神情。

一個將軍的軍奴和一位親衛的軍奴,那地位是截然不同的。

賀穆蘭見他們麵露高興,反倒苦笑著說道:“我養的人越來越多,反倒養不起了。你們還好,就在這裏做工就好,我還要養活兩千多口人……”

雖說糧草軍中是自備的,可主將太窮時間久了軍心也會渙散。

其中幾個軍奴小聲地在一旁商議了幾句什麼,其中一人開口說道:“可以……可以套馬,賣。”

賀穆蘭被這個軍奴的話激起了興趣,連忙追問:“什麼套馬賣?哪裏有馬套?”

她實在不懂蠕蠕話,拉了一個高車會鮮卑話的漢子做翻譯,這個軍奴磕磕巴巴說了一大串,那漢子轉述一遍,賀穆蘭才聽了個明白。

每年春天的時候,草原上就會有大量的野馬繁衍。一個馬群的馬沒有多少隻,大多是在十幾隻左右,馬群的頭馬必定是雄性的種馬,他帶領著群中的母馬、年輕的小馬和其他歸附來的野馬,在春天的時候在草原上遊蕩,尋找合適的族群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