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出去遊獵,最少帶了兩三百人。他走的是驛路,住的是驛站,這些都是堂堂正正的大道,是最不避人的地方,如今驛站卻起了火,若說是意外,賀穆蘭一點也不相信。
一個王爺住在小小的驛站裏,裏外一定是戒備森嚴,一個火星都不會冒出來。
那究竟是什麼原因?
賀穆蘭用布巾裹住越影的四隻腳,又和它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翻身上馬,朝著驛站的方向悄悄奔去。
那衝天的火光果然是著了火,驛站正熊熊的燃燒著。驛站外麵圍著一圈騎兵,這些騎兵手中握著弓箭,腰上配著馬刀,驛站的屋頂上和梁上都是火箭,顯然會起火就是這個原因。
吳王的侍衛們和這群不知身份來曆、臉上裹著白巾的騎兵鬥成一團,對方陣勢齊整,遠處還有弓箭手一直在射,壓得吳王的人頭都抬不起來。
這顯然是一場預謀已久的刺殺,對方之人有四五百之眾,而且在這種通往平城的要道上劫殺吳王,顯然是不準留下一個活口。
吳王是個孩子,且體型和外貌特征太過顯眼,根本不能悄悄的溜出去。賀穆蘭一看那密密麻麻的一群白衣騎兵腦仁子就疼……
她一個人根本做不了什麼,別說吳王和她沒有關係,就算是有關係,她也救不了他。
就是這白衣的騎士,看起來也太熟悉了。
在哪裏看過呢?
白衣,白衣……
我艸!
賀穆蘭震驚地差點夾了越影的馬肚子。
盧水胡人不是慣穿一身白衣嗎?
這群人難道是蓋吳的部下?
蓋吳想做什麼?怎麼綁完了崔琳,連皇子都動了?
原本賀穆蘭是想看到動靜後悄悄就走了的,畢竟吳王帶著四五百人都鬥不過這麼多殺手,她一個人,就算花木蘭再怎麼力大無窮,也隻有送死的份。是因為能牽扯到蓋吳,賀穆蘭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下了馬,躲在較遠的地方一直注意著驛站那邊的動靜。
“*&*%……&¥……#%!”
為首的白衣騎士吐出一大串聽不懂的語言,賀穆蘭覺得像是匈奴語,又像是突厥語,這兩種語言她都不懂。
隨著不知名語言的命令被下達,一群用弓箭的白衣武士開始把弓背在伸手,拔出彎刀來。
倉倉倉倉聲不絕於耳,吳王的人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劈裏啪啦的燃燒聲炸的所有人心煩意亂,驛站的柱子被火焰吞噬,開始整個轟然倒塌下來。
隨著劈裏啪啦的聲音出,吳王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這個小胖子滿臉倉皇失措,被玄甲將士們護衛著拚死往外殺去。一個白馬騎士牽著一匹馬飛快地往吳王的方向跑,結果白衣殺手們舉弓就射,那白馬和人頓時都成了刺蝟。
玄甲武士不畏生死,哪怕身中數箭,依舊護著吳王往外走。這小胖子危機臨頭倒還有幾分膽色,雖然一臉倉皇失措,還是從地上死去的衛士身上撿了把武器,戰戰兢兢地舉著武器跟著他們往外衝。
賀穆蘭離得遠,什麼都看不真切,她沒在白衣騎士裏看見蓋吳的蹤影,也找不到“天台”的旗子。
她調轉馬頭,立刻往阿單卓的方向奔去。
遠處阿單卓早已收好了一切,見賀穆蘭過來,也翻身上了紅馬,“花姨?是驛站失火了?”
“吳王遇到了刺客,對方大概有四五百多人,這些人不會是無聲無息出來的,沿路必定有人看見,隻要再堅持一會兒,就會有援兵來救。”賀穆蘭皺著眉頭,對阿單卓說道:“我們快馬到前麵去,若是有救兵來,立刻過去帶路,若是沒有援兵,我們就去搬救兵。”
“好!”
阿單卓沒有什麼異議,兩個人上馬就走,馱馬被係在兩馬之後,又倒黴的以戰馬的速度狂奔了起來。
等它漸漸跟不上兩馬速度的時候,勢必是要被拋棄掉的,就不知道有誰能撿到這個便宜了。
是阿單卓一摸到胸前的金塊,立刻一點遺憾都沒了。
這吳王給了一百金,他們賠上一匹馬和一些行李,就算是吃虧也吃不了多少。
因為擔心那幫刺客覺,賀穆蘭和阿單卓沒有走驛道四周,而是調轉馬頭側路插了過去,準備走遠一點了再繞回原路,到前方的驛站求救。
他們的馬速極快,大概行了十裏之後,馱馬跪在地上,追不上越影的速度了,賀穆蘭毫不惜的放掉了馱馬,兩人用盡馬速疾馳。
“花姨,背後有馬蹄聲,還有喊殺聲……”他們不在正路上,能有誰在喊殺追逐,不言而喻。
阿單卓也有些慌,“怎麼辦?”
“先躲到一邊去。”賀穆蘭駕著越影跑進了旁邊的樹林,阿單卓也進了林子,脫下裏褲的腰帶係住了自己紅馬的馬嘴。
過了一陣子,‘噠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那些馬以全速向這邊衝來,而且數量還很多。終於,他們看到了最前麵的幾個形影。
雖然看起來還隻是幾個小黑點,但分分秒秒都在不斷變大當中。
“前麵有四騎,後麵大概有十幾個人。”賀穆蘭看了看手中的劍,“該死,有長兵器就好了,磐石不適合馬上作戰。”
這時候要是陳節在,借來馬槊一用,說不定還有一戰之力。
後麵的騎士舉起弓箭射出箭來,四騎最後麵的那一匹馬上有人應聲而倒,追殺之人馬步不停,繼續邊追擊邊射箭。
最前麵那匹馬上的人後背已經中了好幾箭,還是牢牢護著身前的小胖子,不肯躲避一下。
那已經眼淚鼻涕滿臉的小胖子,正是被手下護衛著,殺出一條血路逃出來的吳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