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想到他曾經給這位太子找過廁籌,搶過他被子,還和他吵過架,這位憨直的少年就有想要暈過去的衝動。
所以他這十幾天隻能躲著這位尊貴的殿下。
“什麼不能?你不會坐了嗎?先彎一條腿,然後一條腿跪在席上,再彎另一條,身子往後傾,坐在你的腳後跟上。”
拓跋晃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是,是是……”
阿單卓戰戰兢兢的按照拓跋晃的指示坐了下來,因為太過緊張,差點往後仰倒了一下。
‘我是不是該說一句‘謝殿下隆恩’之類的話?’
阿單卓抱著劍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我雖瞞著我的身份,但那也是迫不得已。我微服出行,安全上是要考慮的。花姨並不願出仕,我卻希望她能幫到我,這是件很討人嫌的事情,但凡去尋覓隱士的人總是要吃過幾次閉門羹,受過幾次挫才能得償如願。我又不想一開始就以太子的身份去壓迫花木蘭,便隻好選擇這種方式接近。”
“您應該和花姨去說這些。”
阿單卓總算順暢的說了一句。
“我已經說過了。她也允許我在他身邊留一陣子。”
拓跋晃突然露出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表情。
“不過我估計又做錯了一件事,等這事被發現,我怕是要被花姨趕出去了。阿單卓,花姨待你比待我好,若真這樣,你幫我求求情可好?”
“不好。”
‘我竟說出來了!’
阿單卓看起來比露出詫異表情的拓跋晃還要驚訝。
“我我我我,我是覺得吧,做做錯事要去道歉,然後想法子補救才是。花姨不會若真原諒你了,就不會趕你走。可她要真是趕你走,那我求情也沒用啊!你可是太子殿下!”
‘她若是連太子殿下都敢趕,那我的話哪裏管用嘛!’
“你說的沒錯。”拓跋晃搓了搓臉。“這件事吧,其實我覺得以我的立場,我做得沒錯。但是以花姨的立場,我確實錯了。可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就會錯過很多東西……”
“所以你就選擇錯過花姨了啊。”
阿單卓率直地這麼一說,讓拓跋晃徹底的沒了言語。
他說的沒錯。
“阿單卓,有時候你真敏銳的可怕。”拓跋晃上下掃視了一眼這個黑胖的少年,突然溫和的一笑:
“我身邊還缺個貼身的護衛,你有沒有興趣來我身邊?你是軍戶吧?反正遲早也是要入伍的。”
騙人!
他這樣的身份,還會缺貼身的護衛嗎?
這樣的賀光,一點都不像是那位賀光了!
這叫太子殿下的名字,吞掉了我的朋友嗎?
“太子殿下,我先謝過你的好意。不過,我還是想去邊關先磨礪幾年。”阿單卓抱著磐石,“我一直以來,都想著能跟著花將軍馳騁沙場。後來花將軍變成的花姨,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了。既然是這樣,我想也去邊關看看,看看我阿爺和花姨當年是如何在軍中磨練的。”
“若是日後太子殿下需要征戰,隻要您吩咐一聲,全軍都會整軍待發的,那時候,我也算是為您效力了。”
“這算是拒絕了嗎?”
拓跋晃微微意外。
他以為阿單卓是很像建功立業的。如果不是那樣,那麼拚命的練劍,又經常向狄葉飛討教兵法做什麼?
“呃……不算拒絕吧?”
阿單卓傻乎乎地看著拓跋晃。
“哈哈哈哈!你還是這麼有意思!”拓跋晃大笑了起來。
“那我以朋友的身份請求你,若是花姨要趕我走,你也以朋友的身份求求情,可好?”
……
這才是賀光嘛!
“好啊。”
阿單卓幹脆地點了點頭。
“太子殿下,花將軍和狄將軍回來了。狄將軍先去洗漱換衣了,可是花將軍……”
阿鹿桓驚懼的吞了吞口水。
他的雙腳已經離地了。
“你去和陳節聊聊吧。”臉上花紋還沒有清洗的賀穆蘭“和藹可親”的跟提在手上的阿鹿桓笑了笑。“我則要和‘太子殿下’聊聊。”
拓跋晃臉色煞白的對阿鹿桓點了點頭,後者一溜煙跑了。
“花姨,你都知道啦?”他有些虛弱地解釋:“你聽我說,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我也是偶然起意才……”
“花姨,你臉色好難看,你要要要不要,先先休息一下?”
阿單卓磕磕巴巴的幫朋友擋刀。
賀穆蘭邁步進了屋子,反手甩上房門,“獰笑”著拉住了站起來迎接她的拓跋晃,將他一把摁倒下去。
霎時間,拓跋晃隻覺得自己像是個破麻袋一樣被人擺弄來擺弄去,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不不不會像是我想象的那樣吧?’
他被麵部朝下放在賀穆蘭跪坐的大腿上。
賀穆蘭在兩個孩子“驚駭欲絕”的表情中……
——揚起了巴掌。
“逃出京中尋求庇護,嗯?”
啪!
“我若有不高興的地方,你乖乖就走,嗯?”
啪!
“絕不讓我為難,嗯?”
啪!
“你不是來找‘保母’的嗎?”
啪!
嚇傻了的阿單卓:……
我……
我還是不要求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