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陛下下令僧人還俗,杏城的佛寺竟不受影響嗎?”
別到時候陳節真找去了,變成一座空寺。
“那是你們的陛下,不是我們盧水胡人的。”蓋吳不屑地笑了一聲。“不穿僧袍,隻要心中有佛,依舊是僧。這哪裏是政令能夠禁得住的。”
賀穆蘭扯了扯嘴角,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盧水胡人這般桀驁不馴,怕是遲早要引起禍端。
隻希望陳節在他身邊能夠對他潛移默化,做事稍微留些餘地,那便是善緣了。
賀穆蘭領著陳節離開了那間樂器室,陳節從牢獄被劫出時身無長物,此時自然也沒有什麼要帶的東西,兩人就這般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賀穆蘭五感敏銳,突覺身後有一道視線射到了他們這個方向,等她迅速回頭一望,卻發現是一個形容有毀的女子在廊柱後伸頭眺望。
見自家將軍停下,陳節也回身看了過去,待發現是茹羅女,臉上不免紅了一紅。
她照顧他許久,如今他要離開,卻忘了和她打聲招呼。
將軍來接他的喜悅將他衝昏了頭,竟忘了這位新交的朋友,怎能讓他不羞愧?
“將軍,你身上帶著金銀嗎?可否借我一點?”陳節小聲向賀穆蘭請求。
她聞言一愣,點了點頭,從袖袋裏掏出幾片金葉子,遞給了陳節。
“用不了這麼多。唉,給金子也許還給她添麻煩,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陳節自言自語了半天,隻接過了一片葉子。“將軍,我去去就來,你稍等我片刻。”
“那是你朋友?”
“嗯。我在這邊一直靠她照顧。”
陳節三兩步的過去了。
賀穆蘭意外的挑了挑眉。
這陳節的春天莫非到了?被人綁架一番還能交到“女朋友”。
隻可惜他馬上就要離開了。
“花……鐵娘子!”蓋吳像是掙紮了半天,還是幾步追上了準備離開的賀穆蘭。此時賀穆蘭正倚在牆上等著陳節和朋友告別後回來,見蓋吳又來,連忙直起了身子。
“這個是我新雕的。請你收下……”
蓋吳頗為不好意思的送出手中的木雕,像是沒有勇氣接受它又被棄之若敝的命運似得,等賀穆蘭一接過就要走。
賀穆蘭正好有事要求他,連忙抓住他的手腕。
“蓋吳首領莫走,我有事相求。”
見蓋吳急著要走,她隻能把木雕隨手放進了懷中,又對被拉住手腕的蓋吳正色說道:“我那部下說他在這裏多日,多虧一位女子悉心照顧,敢問蓋吳首領可知她的身份?”
蓋吳見賀穆蘭不是要還回木雕,頓時鬆了一口氣,聞言想了一下,便知道他說得是誰:“那是袁放的女奴,在這迎風閣負責雜事的柔然人,名叫茹羅女。”
賀穆蘭想了想,將剛才陳節還回來的金葉子拿了一片遞給蓋吳:“我身份有礙,勞煩蓋吳首領出麵,將那位茹羅女贖了身,若她有地方去,就請將這剩下的錢財給她,讓她自行離開。若是她無處可去,請杏城能夠收留與她,等陳節日後去了杏城,也好有個熟人照應。”
“這點小事,怎要你拿金……”
咦?
蓋吳一愣。
他腦子隻是一轉,便接過了金葉子,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懷中。
“這隻是小事,此事我一定辦妥。隻是我們很可能要離開魏地,多則數月,少則一月方能回返,若她真沒地方可去,這茹羅女我隻能先找個地方安置了,等我們回返時,再帶她回杏城了。”
“但憑蓋吳首領安排。”
蓋吳點了點頭,匆匆的走了。
‘走那麼匆忙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人。’
賀穆蘭摸了摸下巴。
這盧水胡首領莫非是個雕刻愛好者?
專門雕刻詛咒人偶什麼的?
呃……
不會其實是護身人偶,隻不過因為少數民族的野獸派風格,所以讓她看起來像是巫毒娃娃一類吧?
真要是這樣,那就真有些打臉了。
賀穆蘭好奇的從懷裏掏出蓋吳剛給的木雕,結果一拿出來,就震驚的把其中一個人的頭給捏斷了。
左右看看發現沒人注意到以後,賀穆蘭心虛把斷掉的腦袋和剩下的部分繼續揣入懷中,有些發懵。
是的,捏斷的是其中一個。
木雕雕刻的是兩個人,這兩個人影交纏在一起,瘦小的那個長發女人被壓在下麵,而“她”身上的那個男性雕塑則是以一種猥瑣又se情的姿勢緊緊的將她牢牢鎖在懷中。
賀穆蘭掏木雕出來的時候大拇指正抵在那上麵人像的腦袋上,所以才會有“身首分離”的慘事。
這蓋吳是不是太不靠譜了點?
繼臉麵都看不清楚的野獸派巫毒娃娃以後,怎麼又送這種春宮娃娃!
難道盧水胡人是這樣表達自己的熱情的嗎?送給別人自己得意的“藝術傑作”,無論是什麼題材?
這些文藝青年的想法,真是跨越一千五百年她都摸不清。
***
“你要走了嗎?”茹羅女有些沮喪地看著陳節。
“也是,你是我家主人的客人,總是要走的。可是你怎麼跟著那位女武士走了?你不是跟了蓋吳大人嗎?”
“我以後會去和他們彙合的。但在此之前,我得有些事去做。”陳節笑的大胡子都一抖一抖的,“至於那位女武士……”
陳節扭頭看向正在接過蓋吳手中什麼東西的賀穆蘭。
“那便是我的仰慕之人啊。”
“咦?你是說?”茹羅女使勁看了幾眼。
……
這便是陳節仰慕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