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三個火伴(二)(2 / 3)

就在剛剛柔然人出現的土坡上,花木蘭帶領的隊伍猶如利劍一般向下插入了戰場,刀槍劍戟組成的攻勢如同一架巨大的殺戮機器,無情的絞殺著對手。

友軍的身影似乎就在片刻間到了他們的身邊,除了狼頭將領已經帶著不少人調頭離開以外,大部分柔然士兵還是留了下來。

畢竟他們的人數隻有他們的一半,而就以旗幟來看,來的也不是什麼名聲在外的將軍,估計隻是雜號將軍而已。

這樣的將軍在魏軍有許多,什麼虎頭獅麵忠勇仁義,聽起來威風,其實有可能隻是帶著不到五百人的小將領。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錯了。

為首的那位將軍劈殺起來的時候,那駭人的力道幾乎可以把人劈成兩半。而他身後的騎兵一接近自家的友軍立刻調轉方向,摘下弓箭射起箭來。

那道頎長的身影還在陣前無情地砍殺著敵人,所過之處,很快就堆積起了屍體構成的血肉長毯。

柔然人膽寒了,他們想跑。

花木蘭很快就帶著精銳殺到了敵人麵前,這時候敵方的頭目已經跑得很遠了。她一眼就看見了紮穿了馬脖的那隻長槊,這支玄黑色的馬槊猶如從天空劈下的閃電,整個貫穿馬頭,從馬脖子處斜斜地穿了出來。

她控馬過去,在飛快掠過死馬的同時俯身下去,拔起了那把長槊。

長槊入手,那讓人滿意的手感使得花木蘭不由得出聲讚歎。

“好兵器!”

她的武器壞的很快,幾乎是每經過一次白刃戰就會重新換上一把。她的力氣太大了,在給別人帶來傷害的同時,也在破壞著自己武器的完整性。

柔然人已經敗走,沒有走的都永遠的留下了。

現在是魏軍“打掃”戰場的時間。

割掉首級、將未死的人補上幾刀,扒掉他們的衣甲,搜走屍體身上所有能帶走的東西。埋掉敵人?那是多餘的事情。禿鷲和野狼會啃食掉他們的屍骨。

對於袍澤,他們要做的就是就地挖上一個深坑,把自己人的屍首丟進去,再縱馬踏實土地,讓野獸和敵人都找不到袍澤的身體。

這樣的過程對於花木蘭的隊伍來說已經經曆過很多次了,所以“打掃”戰場的過程既快速又有條不紊,猶如蝗蟲過境。

對於陳節他們來說,被埋葬的大多是黑營和他們一起出戰的袍澤,而被救的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按照一貫的慣例,等待援軍先挑完東西,再來重新“打掃”一次。

陳節和他的同火早就戰到脫力,此刻正躺倒在地上懶洋洋的看著這支隊伍。

“雖說要謝謝這支援軍相救,不過我們右軍的正軍現在應該在追擊柔然人,他們怎麼在回營的路上?”

新兵得到的命令是回返大營,正軍的則是繼續追擊。他們是在回營的路上遇到了設下陷阱的敵人的,因為一起出營的前鋒軍們還在遠處廝殺,所以人人都做好了戰死的心理準備。

“不用說,大概又是那一隊人。”一個知道原委的同火神秘地說了起來:“就是王將軍手下那個花將軍,他很少追擊柔然人到更遠的地方,也從不孤軍深入。”

“他們都喊他‘膽小將軍‘。”

“膽小?我看他殺人如麻的樣子一點都不膽小!”

“他曾說過自己怕死。而且,聽說他對他手下的兵說,他不喜歡頻繁的更換手下,所以每個人都要把命給保住。”

“這沒什麼問題啊。”

“當兵的怕死就是不對!怕死還怎麼殺敵!”

陳節的手腳都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氣,聽著同伴們的議論,他朝著戰場那邊的“花將軍”看去。

他噌的一下坐了起來!

他一臉欣賞的拿著什麼?

那不是他的馬槊嘛!

“陳節,你要去哪兒?現在是正軍打掃戰場的時間呐。”一個同火擔憂的扯了扯他的衣衫,不讓他莽撞行事。

“我不是去‘打掃’。我馬槊被那將軍撿了,我得去要回來!”陳節最寶貝的就是那把兵器,剛剛若不是他以為自己一定會死,也不會讓那把武器脫手!

“你傻吧,那麼好的馬槊,換了是我也不會還你的。更何況你若是死了,花將軍帶走什麼都是應該的。”同火低聲勸他,“反正要不回來,你不如賣個好,就說這把武器是你的,但你願意獻給他。他雖然是‘膽小將軍’,可是天生神力,是軍中難得的勇士。”

“我為什麼送他?”陳節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那是我的馬槊!”

“你怎麼證明?”那同火咬牙勸他,“你別和他鬧僵了。就算我們全部‘戰死’在這裏,替我們報仇的這支隊伍也會得到嘉獎的。”

“你……你是說?”陳節瞪大了眼,“為了一支馬槊,我們要被自己人……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他一直覺得這位同袍怪怪的,平時處事也很小氣,卻不知道竟然瘋癲到這種地步!

他們要是想得好處,剛才在戰場外等他們死絕了再衝鋒就是,何必要那麼早跳出來,冒著危險殺進敵人之中?!

以後要離他遠一點。

“你不信我沒事,別拉著我們一起倒黴!”那同火見他有些怒火,在心裏也罵了他幾句不知好歹。

“那將軍若是問我們這馬槊是誰的,我們可不會幫你作證!”

聽到這話的同火們麵麵相覷,有幾個呐呐出聲:“威貴,這不好吧?”

“哼,你們以為軍中各個都是菩薩?”

陳節被這同火說的堵得慌,一扭身就往戰場正中的花木蘭那裏奔去。

和其他人不同,除了自己的那支槊,她沒有去挑選任何東西。這原本是武將的特權,就如被救的人要等援軍先挑完再挑一樣,領軍的將軍也有先挑選戰利品的權利。

但他就這麼倚靠在自己的馬旁,臉上還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表情,等著自己的麾下做完該做的事情。i

隻是他的手上,還一直握著他的那把長槊。

陳節此時滿臉滿頭都是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這麼一團麵目都看不清的家夥跌跌撞撞的往自己身邊跑的樣子實在是出人意料,所以花木蘭左右的副將立刻驅馬上前,攔住了他的腳步。

“站住!什麼人!”

“有話就站在那邊說!”

花木蘭抬眼看去,發現這一身血汙的士兵正是在土坡上看到的那個拚殺的最凶狠的男人。

因為印象深刻,所以他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露出倨傲的表情,隻是用略微冷淡地眼神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