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聰明的她怎麼會不明白,往往害死一個人的不是別的,正是‘不甘心’!
賀沉風深吸一口氣,說了一句今晚最長的一段話,也頭一次對她如此敞開心扉,說著自己一直以來都諱莫如深的話題。
“小時候,見慣了父母吵架的我從來沒體會過半點家庭的幸福,他們的婚姻帶給我的隻有灰色斑駁的陰影。從那時開始我就變得不相信愛情和婚姻,卻又對它依然暗暗的懷著種憧憬和渴望。我總算認為,感情是捉摸不定的東西,所以才會充滿著變數和背叛,我一直都在努力尋找著一種不便的東西,最後終於被我找到了,那就是權利。而當我手中漸漸開始掌握權利後,最初的興奮感過去,我的心卻依然很空。這時是你進入了我的視線。當時的你就像是一隻驚慌失措的小白兔,一下子撞到了我的心。我喜歡你,甚至那種感覺漸漸變成一種愛,為了這種愛我願意為了你和家裏安排的婚事抗衡,甚至不惜自殺,可是我卻從來沒告訴你,雖然我愛你,但是我想要的那種家庭的感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卻從來都沒有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和你在一起可以很開心,很快樂,可以讓我一天忙碌煩躁的心在看到你的時候變得愉悅一些,但卻不會像是回到了家裏似得輕鬆而安定。也或許和你不會做菜,從不做家務,家裏還有個保姆外人有一定的關係,但那絕不是最重要的。後來我想,這也許就是場無法逃離的宿命,如果真的注定於此,那我就要權也要財!誓把這個位置做到最高,把蘇家利用到最極致!財生權,權生財這兩點永遠是相輔相成的。其實就算當初沒有蘇家,還有王家、趙家、李家等等各種財團讓我選擇,我卻把氣通通撒在蘇韻錦身上,不過隻是彰顯了我渴望得到權利,卻又不肯屈從於財運的懦弱無能。是我,是我自己想要求財求權,願意財權和並,旺我仕途!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隻是我個人的私心而已。這棋局是我自己布好的,棋盤上的每一個人都隻是我最初布下的棋子而已,可是除了我自己以外,我幾乎怨遍了所有的人!當時我隻顧著去憎恨蘇韻錦,卻忽視了對於家這概念,是我在你身上找不到這種感覺,所以才搖擺不定接受權勢的。”
說到這裏,眼見童安暖眼底的黯然,賀沉風索性將話都一股腦的說完。“可是現在,我找到了權勢更重要的。那就是蘇韻錦!以前的我的確很想當省長,嗬,甚至省長還遠遠不夠,我的計劃更遠更綿長!可是現在,這一切虛名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了。我一直認為拿到手的非權利而最長久,但哪怕是權利,也不過是日日都需謹慎小心,不然被人抓住把柄亦或栽贓陷害,動輒便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做再多也不過一夜之間垮台?不管是省長還是市委這個職位,不過隻是蘇韻錦一句話的事,我就可以立刻將這一切放下。‘高處不勝寒’,我站到的越高,心裏就會感覺到越空。反而呆在家裏和蘇韻錦在一起,每日浸泡在柴米油鹽裏的日子,讓我感覺到一種平實和溫暖。我走的太遠,就會忘記自己的初衷是什麼。而我回想最初的心願,也不過隻是想要一個心愛的女人,和一份普通平和的生活。”
在說完這,賀沉風看了看表道,“你先慢慢收拾,我去趟洗手間。如果有人過來的話你就是我朋友,陪我過來取點東西。”
眼見賀沉風離開辦公室,隻留下她一個人,童安暖唇角冷淡的彎了彎。
從來她一直想要問的,是他一直小心隱藏在心底的秘密禁地,除非他自己說,不然沒有任何人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雖然她好奇又仗著他的寵幸,可每每被問及這些敏感話題時他都會突然變了臉色。現在當他親口把對她的感情,把對婚姻的感情,以及他為什麼說著愛她卻不肯娶她,把她住的地方當暫住地而不是家的時候,她終於,滿意了。
這次是徹徹底底的滿意了。隻是,這次既然是他把她帶過來的,沒讓她費吹灰之力,那也就怪不得她了!
童安暖毫不留情的扔掉了手上的筆筒,開始按照電話裏對方跟她指示的那樣,抓緊時間……
當童安暖在那翻箱倒櫃的時候,賀沉風其實並為走的就站在門口,他倚靠著門的聽裏麵傳出 的聲音,低垂著頭的始終維持著一副不變的談定表情,好像在那想些什麼似得,又好像什麼都沒想,整個人就那樣呈現著一副放空的狀態。
掐著表的大概過了五分鍾的功夫吧,這換做從前這都夠他抽根煙的了。
賀沉風故意在門口弄出些腳步聲的走進屋子,雖然見她一臉安靜的在收拾著自己買的東西,可是他還是從她的眼底看到了一晃而過的緊張。
“都收拾好了麼?”賀沉風問她,一雙深邃的眸子在辦公室裏淡淡的掃視著,視線輕點著落在每一個和原來擺放不同的位置上,而後看向童安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