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在美國,某天他在大街上被一個竊賊當街搶走了錢包,事後當即反應過來的他一口氣猛追了五條街,幾乎是在玩命的跑,卻還是輸給了對地理位置相當熟悉的竊賊……那一刻他的心比這本就人少的街道都要空洞。他竟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坐在馬路邊上再控製不住內心波濤洶湧的思念,掩麵而泣。
他終於可以不用壓抑住自己全部的情緒,坐在這滿是異域風光的陌生馬路上,看到沒有一個像她的背影,咬牙告訴自己,他有多想她。
仿佛這麼久以來,不管是在J市陸軍指揮學院還是在美國哈弗醫學院,他都將所有的想念深深寄托在這張照片上,甚至在他認為自己就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每每也是這張照片給予了他莫大的勇氣。事後,他甚至去報了警,又張貼了尋物啟示。以一種破釜沉舟的姿態無論如何都要找回那張照片。
錢包裏的錢沒有就沒有了,他根本不在乎那個,他唯一在乎的就隻是那張照片!可是對於那個竊賊來說,那張照片根本絲毫用處的照片,卻是他全部的財寶……
而這件事情他始終沒有和林芽說過,是,是因為他不敢說。
他實在太了解她的性格。若是他說照片丟了,她肯定會不依不饒的說他心裏沒有她,不關心。女孩子往往想的容易多,有時候你的一個不小心,她便會認死理的認為你是不上心。而他不告訴她最大的原因也莫過於,他不想她傷心難過。
“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為什麼這張照片會在我這裏嗎?”眼見著顧淮寧眼神空洞的像是陷入了什麼記憶的漩渦中一般,盯著這張照片直勾勾的發著愣,賀泓勳淡淡的開口道。
任由一個再傻的人也會明白,這張照片會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賀泓勳的錢夾這麼光明正大的地方,當然不可能是他撿來,或者偷來的。而是……
顧淮寧竭力不去往唯一可能的那個方麵去想,因為他受不了,他怕自己始終緊繃著的那根線會崩潰。
可是,這剩下的半張照片,實在再鮮活的說明了一切不是嗎?
“我還記得這張照片原本的樣子,不過我想你一定應該比我記憶猶新。”賀泓勳說著意味深長的話,墨色的眸子流光淺淺的倒影著,有一種月色的微涼在裏麵緩緩流動。
“在你拋下林芽一個人去美國後,她就把這張照片裏的另外半邊撕掉了,她說自己再也不想看到你,因為你隻會給她帶來痛苦和傷痛,她決定徹底忘記你,重新出發。她說,你們的過去是她拖在身後的陰影,而她的生活中不需要陰影,你為什麼還要進來?當時她是打算撕掉著整張照片,準備一並扔掉的,可是我卻向她把這半邊討了來。她曾很認真的問過我,難道我就不嫌棄嗎?”
沒影兒的事,通過賀泓勳那不急不緩又低沉的嗓音說出來,想讓人不信服都難。那雙犀利的鷹眸更是一瞬不瞬的盯著麵前的人,眸底暗潮紛湧。
賀泓勳承認自己這招手段很陰,但是感情拉鋸戰就像是兵家打仗一樣,講究的是策略方式,速戰速決,誰要傻得跟對方在那無限耗費、拉鋸的?
他是看出來了,任何林芽再狠心,也完全沒有辦法說出更決絕的話來,畢竟顧淮寧這件事上,他們兩個完全屬於一種‘陰差陽錯’,而不是一種負心的拋棄關係。所以介於這種才最可怕的關係,隻怕他再不出手的話,顧淮寧就打發不掉了。
‘嫌棄’兩個字,猶如從身體裏迸射出來的鋼針一般,將顧淮寧的脊柱狠狠釘緊在背後罪行累累不可饒恕的十字架上,竟讓他一時僵硬的完全無法動彈。
原來在她心目中,已經對他們兩個的過去……如此避如蛇蠍……
“不過我當時也很認真的回答她,為什麼會嫌棄?好的她,壞的她,現在的她,過去的她我通通都要。我要的是她一個完整的人,而不是我喜歡的才要,不喜歡的就摒棄它。她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給她。不管是優渥的生活環境、金錢消費、地位權力、無盡的寵愛等等,別的男人給得了的,我能給她雙倍,別的男人給不了的,我也能給她。我喜歡她像這照片裏笑的這麼無憂無慮,當時我也在心裏發誓,以後我也一定能夠讓她這樣笑。當然――”賀泓勳話語微微一頓,“我想要的一切,她從來也都給的大方。也許,你沒有見過她柔情似水的一麵……”
“夠了!”顧淮寧低低的吼道,他甚至連拇指指甲在手指上掐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子而不自知。那白色襯衫的領口處,脖頸的青筋隱隱凸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