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痛恨我嗎?想讓我像野狗一樣活下去嗎?但是殺了我吧,現在就殺。喏,匕首在這裏,我給你。”那人再次將匕首遞向蕭宏。蕭宏聽了這些,覺得惡心,也覺得這人其實是可憐的。我應該報警抓他嗎?他是個副教授,這樣年輕,前途無量;可是我一報警就等於毀了他。他真的罪無可赦、無可救藥嗎?
“你能離開這裏嗎?離開這裏,然後去看心理醫生。你願意嗎?”蕭宏覺得自己除開報警,隻能想到這些。“離開?”那人握著匕首站了起來,“我可以離開。”他點點頭,把匕首給了蕭宏。“對,我要離開,離開。這裏的我就死了,像野狗一樣的我就死了。對,我明天就走。什麼論文報告,見鬼去!是的,我明天就走。明天就走。”那人好像十分欣慰地說著,他開始變得平靜,安靜地回頭看了一眼蕭宏,然後轉身走了。
蕭宏看著他走遠,直到消失在拐角處。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匕首,上麵還沾有自己的血,現在已經凝固了。“我這樣做對嗎?他會不會照舊如故?可我看得出來,他應該很痛苦才對,白天要拚命地偽裝自己,夜裏卻瘋狂地折磨自己,這樣的生活真是……我無法想象。還是回去吧。胖東,對,胖東怎麼還沒過來?”
蕭宏回到校門口前麵的大馬路上的時候,胖子正站在那裏東張西望。一發現蕭宏的身影,胖子立刻跑了過來,問:“怎麼了?被他逃了?”他看見了蕭宏手裏帶血的匕首。“怎麼搞的?你偷偷藏了把匕首在身上?”
蕭宏搖頭道:“我把他放了,匕首是他的。”“放了!”胖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一把抓住蕭宏雙臂,用力搖晃,質問道:“你怎麼能放了他!我們費了這麼大的勁,我還去超市買……,我們不是說好要把他人贓俱獲的嗎?你怎麼能擅自放跑他?你怎麼想的!”
蕭宏理解胖子的憤怒和不滿,理解他三天來的苦心等待,如果換成他自己,一定也是這個反應。蕭宏開始語重心長地向胖子解釋:“曉東,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好,你說!”胖子一時還不能恢複平靜。
蕭宏把剛才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胖子,胖子聽完,氣也消了大半,隻是皺著眉頭,有點嫌惡地說道:“這……還真有這種人!好吧,對於你放跑他,我保留自己的意見。我還是覺得這樣做太草率。”
蕭宏點頭同意胖子的觀點,說道:“是的,你說的也並非不對。隻是,如果你剛才能親眼看看那人,親耳聽聽他說的話,也許你會同意我的做法。我也覺得自己有些天真,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睛所看到的。對,我相信我的直覺,我還相信人性的力量。”
“這麼說,你是嫌我跑得慢,錯過緊要關頭咯?”胖子嘀咕道,蕭宏知道他已經不生自己氣了。“嗯,你是該減減肥了。”“不可能,想都別想。”說完,兩人肩並肩往宿舍走去。再過一個多小時,天就快亮了。
兩天之後,蕭宏路過校門口的時候,發現那張學術報告的海報被提前撤了下來。他心裏暗暗高興,覺得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
胖子也將兩人連續蹲守了三個通宵,最終義釋內衣狂魔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繪聲繪色地說給了何玟玟聽。由此,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成了男女朋友。
這一天,是四月的第一天,胖子突然提出,烤肉聚會改為下周。蕭宏細問之下,胖子咧嘴一笑,道出了實情:“嘿嘿,這個嘛,我也不瞞你了。我和玟玟這周末第一次約會,所以麼……”蕭宏替胖子感到高興,原本他還以為放走內衣狂魔,會讓胖子失去一次在何玟玟麵前立功的機會。(蕭宏不知道的是,正是由於胖子說他自己決意放走內衣狂魔顯示出的同情心和相信人性的力量的表現,才讓何玟玟大為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