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慕長在草原上,但他從小就對關內的景致充滿了向往之心。聽去過關內的人說,關內的北方城池林立,人口眾多,砍起人來一定手軟;南方小橋流水,和他住的地方截然不同。
終於,他等來了一個機會,開戰了。草原上的人早已對關內的富庶垂涎三尺,打進去他們就不必在寒冷的冬日裏擔心食物的問題。
流慕的爹爹是一族之長,他跟其他族長在大營裏調兵遣將,出謀劃策,而他則借著混亂偷偷跑了出來。他從死人堆裏扒出了一身冥韶國士兵的盔甲,穿上後,再抹點灰,誰也認不出他了。
在跑出來前,他就把銀票縫在褻衣裏,去過關內的人告訴他,如果要去關內,一定要小心小偷,關內有些窮人喜歡偷錢。
流慕伸手摸了摸縫在褻衣衣角的銀票,這是他遊玩的資本,可不能讓人把它奪去了。
憑著一身盔甲,他很容易混進了冥韶國的軍隊裏。
流慕跟著士兵們隨便進了一個帳子,反正他隻呆一晚上,明天趁著天未亮到夥房裏偷些吃的,他騎上一匹馬就往南跑。
他的屁股還沒沾上被子,就被一個長官模樣的人指揮著和其他三人去抬水,鳳元帥要洗澡。
流慕今年十五歲了,他不是家中年紀最小的一位,卻是父親們捧在掌心裏養大的,他是家裏唯一的一個伽藍。草原上,梓君是用來當牲口使得,但伽藍是父親們的明珠,寶貴得很,因為草原上能生育的伽藍太少了。
所以抬幾桶水對流慕來說是個吃力的活,他在心裏不斷埋怨著到了戰場還窮講究的鳳元帥,草原上的人冬天可從來不洗澡。
鳳雲幽脫下沾血的戰衣,嗅了嗅,身上彌漫著濃鬱的血腥氣,令他隱隱有作嘔的感覺。許久沒打仗,他都快聞不慣身上的味道了。
他穿著褻衣坐在床上,皺眉看著那個打晃將水晃蕩出一半的士兵,這是誰的手下,訓練的時候肯定放水了,要不怎麼訓練出了一隻弱雞。“喂,你給我站住。”鳳雲幽指著轉了身擦汗的士兵。
流慕全身的肉緊繃,他想不通自己哪裏露出了破綻,讓鳳元帥瞧了出來。他慢慢轉身,一隻手抬著維持擦汗的動作,他低下頭,壓著嗓子道:“元帥,您有什麼吩咐?”
鳳雲幽大步地朝流慕走來,流慕全身的毫毛嚇得豎得直直的,如果他有武功,他這個時候肯定運起輕功給這位鳳將軍來個措手不及,但不幸地是,他不會武功,所以他要脫身隻能倚仗他的腦袋了。
鳳雲幽的大手撫上流慕的手臂,然後重重一捏,水桶砸到了流慕的腳,他立刻痛呼起來,他的手臂一定青了,還有腳,明天肯定走不了路了。
鳳雲幽大手拍上了流慕的肩膀,生氣地吼道:“別喊了,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聾了。”這是誰家不成器的少爺走後門進來的吧,一點小痛也忍不住。
流慕嚇得閉緊了嘴,他可是聽人說過,這位鳳元帥殺人不眨眼,落到他手裏就是一個死。
鳳雲幽拖著人往床邊走,流慕害怕地緊緊抓住鳳雲幽的手臂,他到底要做什麼?流慕想到了一種可能,元帥發現了他是個伽藍,他準備……這個死法可不美好。
“元帥,元帥,我錯了……”流慕決定先求饒,以他的身份鳳元帥應該不會把他怎麼樣。
鳳雲幽把人往床上一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生氣地道:“哪錯了,你告訴我。”
流慕被鳳雲幽散發著的駭人氣息嚇住了,他出口的話也斷斷續續,“我,我,是……”
“你不用狡辯了,我告訴你,甭管你是哪家重臣家的公子,隻要在我手下一天,就不要妄想能逃過訓練。從明天開始,我親自□□你。”鳳雲幽的黑眸裏寫滿了認真,流慕明白他走不了了。
“還有,”鳳雲幽接著說道:“你以後跟在我身邊,不許離開我半步。”
流慕的臉瞬間綠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等會要站在邊上看一個梓君洗澡?
鳳雲幽洗完了澡,站在帳外吹風的流慕被他喊了進來。“去,跟外麵的人一塊把洗澡水倒了。”
流慕此刻有些感激鳳雲幽,鳳雲幽還是個好人,他沒變態到讓他一個人倒水。
從這晚上起,鳳元帥身邊多了一個瘦弱的小兵,叫做流慕。
營中有個叫花臨風的將軍,流慕對他一直喜歡不起來,花臨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餓狼看食物的眼神,就差把他撲倒了。所以流慕經常躲在元帥的帳子,如果不是鳳雲幽帶他出去,他會在帳子裏呆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