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過了船上的被子,給兩個已經熟睡的同誌輕輕地蓋了上去,他們身上的傷,在車子上的時候已經簡單處理了,隻要回到了根據地,細心用藥,很快就會好起來。想到這裏,孫染雪慢慢地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船艙。
一出船艙,孫染雪就在青青的夜色中看到了茫茫的江中大霧,比秋夜感覺更涼。她走出兩步,仔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突然就驚訝起來,走大了老船夫的身邊,問道,“大爺,這是去什麼地方?是不是方向不對?”
那老人回頭一看孫染雪,笑了一下,說道,“姑娘,放心吧,我既然收了你們那麼重的錢財,就不會幹那黑心的事情。我在這江山已經二十年了,熟悉得很,閉上眼睛都能走。你們不是被日本人欺負了嗎?我尋思著,日本人哪裏有那麼好欺負的?況且,自從那些人進了上海,這江上也有許多日本的船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咱們這回不走主道了,咱們慢慢就從這偏道繞過去。這裏講究的可是學問,這裏水深水淺不定,底下草葉多,流速也不定,就是那日本的船進來了,怕也隻能在原地打轉。”老人說完,爽朗地哈哈一笑。
孫染雪一聽,接著想道,“這也是一個好辦法,剛才自己隻顧著著急,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監獄那邊肯定會第一時間報告給曾茂林的,如果他們有心,一定會馬上派人來追的,不是水路,就是陸路。如今歪打正著,剛好可以避開他們偵查的眼線,安全到達江西。”
孫染雪望著麵前老人的背影,他的身影已經有些佝僂,頭發花白,夜涼如水,卻隻穿著一件單衣,用力地搖著船槳。孫染雪心裏一陣心酸,說道,“大爺考慮得真是周到,謝謝了。上海已經這樣了,不知道今後你可有什麼打算?”
老人聞言,說道,“我已經一把年紀了,還能有什麼打算?過一天是一天,能夠吃飽睡好,不至於死得那麼淒涼,就算好的了,我的幾個孩子全部在我之前去了,老伴兒也早就不在了,我在哪裏都是過。走完這一趟,我就不幹了,你們心好,給我的那些錢,足夠我平靜過日子了,上海如果實在亂透了,那我就漂到其他地方去。”
孫染雪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說道,“大爺,不要這樣說,大爺如果不嫌棄,就到我們那裏去吧,到了江西,我們會給你養老,會有人照顧你的。”
“什麼?姑娘,你說什麼?真的有那麼好的事情?你們是江西哪裏的?”老人一聽,停了手裏的船槳,激動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