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已斷,情也斷了,秦端的父親,一個如謫仙一般的人,與當年的趙木在一起,簡直是天作之合,令人羨慕。
隻是一切變故發生了秦端出生之後,秦端自從記事起便沒有見過他父親,趙木自然也沒有提過,以至於秦端連他父親的名字也不知道,隻知道他隨父親的姓,其餘的便一無所知。
一個單親母親帶著兒子,孤兒寡母,便是外人對他們的評價,如果說沒有父親是注定的,那麼秦端的親戚一直都不存在,逢年過節,都是自己和趙木在家孤零零的過,所以秦端對於過年這個節日是完全沒有存在感的。
他很小的時候曾經試著問過趙木:“媽媽,別人都有爸爸,我的爸爸呢?”
趙木似笑非笑看著他,眼睛裏麵完全沒有一點神韻,帶著譏諷與嘲笑,“秦端,你是不是不乖了?”
一句話讓秦端知道了父親永遠是趙木心頭的疤痕,不能觸及,否則吃苦果子的是他,於是秦端這些年來,逢大大小小需要家長簽名的,秦端統統都寫上趙木的字,他的字也是在那時被迫練出來的,因為趙木從來不會管他。
每次開學,換了一個新的老師,秦端都會提前對他老師打好招呼,“老師,我沒有爸爸。”
以至於他接下來的時光全部都是在老師略帶憐憫的關愛中度過。
正確來說,他連享受親情的資格都沒有,趙木的存在對秦端來說不過是擺設,很多時候隻是證明給外人看:我是有媽媽的,起碼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美國的夜十分靜,靜到有些詭異,秦端睡不著,下床開了燈,入目的便是一處金碧輝煌的建築物,處處透著奢華與尊貴。這是秦端父親為他安排的酒店,他心裏對父親還是帶著抗拒,執意不肯去他家,於是便留在了這裏,如果此刻是在北京,大概便可以看到蘇曉嫻了。
秦端說不清楚此時的自己是因為時差調整不過來還是心頭焦躁異常,他無法入睡,特別是經過了接連幾天的打擊。
有時,知道了真相,才最傷人心。
秦端覺得自己的中樞神經有些麻木,額頭是發脹地疼,用力甩了甩頭,將腦海中的雜念摒棄,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忘記不了簡灝說的話。
“秦端,你想清楚了,你現在隻有一次選擇機會,你要的自由,你要的生活,你苦苦掙紮多年終於要得到的,還有蘇曉嫻,你真的要放棄了嗎?”
人為什麼要做出選擇?選擇太多,意味著背負的行囊也太多,秦端突然好想念家裏的金毛,還有尚在寵物醫院的小毛,他的導師沈國老鬼,他敬愛的胖阿姨,還有葉廉、楊樂和簡灝,以至於趙木也抽出幾分思念,更重要的是蘇曉嫻。
一句等我回來,他以為事情即將到了終結,走到了盡頭,如同他與趙木的關係,在頃刻之間便可以尋找到一條出路,如此,秦端便可以好好的對她說,“以後你帶著小毛,我牽著毛毛,我養你們三個,我們在一起吧。”
最美的情話終究存在於腦海中,注定是沒有可以實施的可能性,每每到了最後的關頭,秦端連著看不到希望的曙光,或者說上天給了他一道門,他卻沒有鑰匙可以開。
如今在北京,他要交代的人太多,可惜的是沒有分身術,來處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才是,看得見盡頭的也好,難的是一點希望也見不著。
“我該怎麼辦?”他將頭埋入雙腿間,手臂環成一個圈,將自己放進不見天日的黑洞裏。
“秦端那邊怎麼了?”蘇博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手上拿著幾份文件細細的審閱,“出什麼事情了嗎?”
楊樂找不到話來搭邊,對於秦端的事情,蘇博已經問了無數次了,他在這邊將近逗留了一個星期,對於一個生意人來說,時間是最寶貴的,連蘇曉嫻都起了疑心,“哥哥,你不用回去公司那邊處理事情嗎?”
蘇博就會捏捏她的小臉蛋,“我舍不得你,信不信?”
蘇曉嫻切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理會他,沒有見到蘇博瞬間暗沉的眼眸。
“怎麼?不說話了?我還以為到了這邊會有一筆大買賣,想不到主要的人溜之大吉了。”蘇博說的雲淡風輕,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快沒有耐心了。
拋下自己的公司不說,原本說好的計劃就如此暫時擱置了,這點他可以不計較;手頭上的資料太少,項目根本進行不下去;關鍵惹惱蘇博的是秦端對蘇曉嫻的態度,對於以後的妹夫,他沒有太大要求,對曉嫻好便可,如今秦端反倒成了縮頭烏龜,自個的妹妹天天將他放在心頭,他倒好,幹脆玩消失,自己當時是不是太過於輕信秦端了?蘇博對自己的審查力表示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