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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似乎是跟他開了個玩笑,不想他死了,便在他心灰意冷一次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藥的時候還是讓他被救了回去,讓他麵對那連呼吸都近乎被抑製了的的嚴密監守,覺得他該死了,於是在他精心計劃了十六年的逃脫方案終於得以實施,在他終於逃出那個令他惡心的地方即將觸及自由之時讓他死亡。
又或許是重生,或許是被送到了另一個新的牢籠。
“裏麵真無聊啊,對吧?”一個脆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抬起頭時正對上了一雙黝黑的大眼睛。
“還以為這裏會遇到很多同類人會很有趣的,結果遇上的盡是些一直笑啊笑啊的,也不怕臉抽筋。”男孩似乎並不介意他的沉默,隨意地跳上了他身邊空著的地方坐下,“我叫韓崢,你呢?”
“席乙。”他低眸,凝視著地上的一點。
“你的名字真古怪,不會還有個兄弟叫席甲的吧?”
“不,我家隻有我一個孩子,席甲是我原先想叫的名字,管家叔叔說‘席甲’太隨意了是對先祖的不敬,所以就改成席乙了。”
‘有區別嗎?’韓崢雖然沒說話,但是臉上卻滿是‘我很好奇,快告訴我’之類的話。
“乙比甲和其他一些麻煩字的出場幾率都要低一些,重名幾率小,避免偶然性。”席乙嚴肅地說道。
“如果乙字又被那個管家大叔否定了,你是不是又打算叫席丙了?”看韓崢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席乙坦誠地點了點頭,他的確有這樣想過,可惜沒能用上。
“哈哈小乙你真可愛!等你長大了就嫁給我吧!”
這孩子思維跳躍能力太強,席乙自認是跟不上他的跳躍速度,於是表示沉默低下頭繼續數螞蟻。
“我將來可是要和世界上最最最可愛的人結婚的,小乙你比我以前看到的那些人可愛多了,老媽說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隻能吃黑心饅頭窩窩頭的!萬一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被別人搶走了那就不好了,所以小乙我和你先預定好,你可不能忘記啊!”
看著說的聲情並茂的某小孩,席乙繼續保持沉默,他跳下假山,然後毫不猶豫地沿著來時的小路往回走。
“小乙你一定不能忘記我們的約定啊,騙人的女孩子長大了會變成小豬的!”
身後傳來韓崢的喊聲,席乙繼續沉默地走,小孩子眼神不好不能和他計較。
[此子麵相呈凶,將來必是要沾上血腥,不適合汝。]
頭上忽然一種,席乙好像是早就習慣了一樣,伸手一抓然後扔開,腳下的步子絲毫沒有因為手上的動作而減慢。
[嗷!汝這是不尊重長輩,是要遭雷劈的!]
被他扔開的小東西不知何時跑到了他前頭,小手揉著腦袋,圓圓的小臉更是鼓成了個包子。看著這樣的帽兜席乙原本陰鬱的心情終於轉晴,他嘴角一勾,眸底閃過一抹笑意。
他走到帽兜跟前,彎下腰用手在它的頭頂和自己的膝蓋處比了比,然後一臉輕鬆地繞過它繼續走。
“長輩啊,等你再長個幾cm再說吧,不過你似乎是不能長的?嗬嗬。”席乙優哉遊哉的說著,帽兜和他都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他是借他人之身活,而帽兜則是本體穿越,許是因為在這個世界帽兜的存在違反了某種空間的法則,所以被剔除了某些權利,比如這個世界的人都無法看到摸到它。
而席乙,大概是有個異世界的靈魂,成了目前所知唯一一個能夠看到它聽到它的聲音以及能夠碰到它的人。
[汝休要羞辱吾!]帽兜氣憤地揮了揮白饅頭是的小拳頭。
“你該學著怎麼說正常話了,你不適合這種調調。”
[吾從汝房間裏的書上看到古時最有道德有聲望的人都是如此,吾可是晶晶雪域的下任領主,如何不適合此種方式!]帽兜揚起下巴鼻孔朝天,一副驕傲的模樣。
該說幸好他看的是《史記》而不是《水滸》或者《紅樓夢》麼?要是從帽兜這麼小隻的嘴裏說出灑家或者姐姐妹妹之類的……以後還是不要隨便拿書回房間看了,帽兜的學習能力他不敢恭維,記憶好的沒話說,可就是學不會融會貫通,就像現在,學古人說話還隻會說個一半,一句話裏半句古文半句白話的,當初它剛學會的時候席乙可是怎麼聽怎麼別扭的,而現在,不習慣也被吵得習慣了。
“少主,宴會後您就該回英國了。”這才剛進院門,就聽見了管家大叔那洗衣板一樣平的調調。
“嗯,開學過去兩天,是該回去了。”黎族每代繼承人在滿六歲時都得回中國老家舉行接任儀式,實際上也不過是請一些大家族吃個飯,有多無聊就有多無聊。
“飛機已經在後院降落,少爺還有什麼需要帶去的麼?”管家大叔恭敬地低著頭。
“cross-field學院是住校製度,族裏的事以後就要麻煩管家叔叔了,畢竟我還小,什麼都不懂呢。”席乙抿了抿唇,露出一個靦腆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