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的樂悠塵永遠都不會忘記,在他這輩子第一個遇到的活人的情景——白衣飄飄翩然落地,幾步就“飄”到了水潭邊,然後鼻尖聳動著嗅啊嗅的,越來越靠近那鍋魚湯……
樂悠塵發誓,他看到對方的眼珠子在發綠,還看到了對方在不停的咽口水……那緊緊盯著他的魚湯和他手裏的碗的緊迫感,讓他怎麼也沒辦法就那麼獨自把手裏的湯給喝下去。
“你……要不要也來點?”樂悠塵客氣的問,順便想轉身從偽裝的布袋裏拿出空間裏的一副碗筷,但就那麼稍微一轉頭一低頭的工夫,再抬起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白衣飄飄的男子手捧著他的銅鍋,嘴巴貼在鍋沿,正大口大口的喝著,還不時手撈出一塊魚塞到嘴裏吃著,吃得嘖嘖作響,臉上的表情是多麼的心滿意足。
樂悠塵呆了,眼睛睜得老大,小嘴微張,滿臉的佩服。
還在火上燒著的呢……“你,不覺得燙嗎?”銅鍋很熱吧?手沒事嗎?而且魚湯還滾著的,喉嚨,你的喉嚨還好吧?
“燙……”一鍋魚湯連同魚肉都被吃得幹幹淨淨,男子這才放下銅鍋,撫著喉部嘶啞的出聲。
樂悠塵嘴角抽搐,這貨,該不會是喉嚨已經被燙出水泡了吧?
“你有治療燙傷的藥嗎?”
男子狂點頭,從懷裏掏出個小瓷瓶打開就倒出一顆雪白的藥丸子,樂悠塵還沒看仔細為什麼藥丸子上麵似乎結了一層白霜,藥丸子就被男子塞進了嘴裏,嚼了幾下後緩慢的下咽了……
動作很熟練啊……內服燙傷藥嗎?莫不是這個人經常急哄哄的吃東西被經常燙傷喉嚨而弄出的經驗?
樂悠塵這麼一想,覺得這個人和他白衣飄飄的外表一點都不匹配了。
男子籲了一口氣,感歎道:“好多了……”
的確是好多了,聲音立馬都不嘶啞了,這是什麼靈丹妙藥啊?樂悠塵內心吐槽著,眼睛看了看那口空鍋,又看了看旁邊石板上洗好了的野菜苗,還有調成糊糊狀的麵粉糊,最終隻能默默的低頭吃著他先前舀出來的半碗魚湯和零星的幾塊魚肉——我這輩子的第一餐啊,居然是這麼的不完美……
男子也看到了樂悠塵的臉色,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個,抱歉,吃光了……”
樂悠塵搖頭,“沒事,我再煮就是了。”
“我幫你吧!”男子站起來,拿起鍋子,然後呆了呆,又看向樂悠塵,“呃……要怎麼做?”
得!這是個光會吃的!看樣子完全不會做吃的啊……是剛進穀的嗎?如果是一直住穀裏的,他是怎麼活那麼久的?
樂悠塵一邊思索著,也懶得動了,口頭指揮著:“先洗洗鍋子,然後舀半鍋幹淨的清水架到火上……”
男子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做完了就眼巴巴的看著等下一步指示。
他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不會的事也不介意讓人教,至於對方是個黃口小兒又完全不像黃口小兒,又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他也就管不著了,反正住在這無回穀裏的,就沒有幾個是正常人,有怪癖或者偏才的多的是,說不定人家有隱士教養著的呢,沒看人家身邊還有一頭雪狼崽子嗎?看樣子就知道是打小一起長大的!
按照指示抓了幾條肥肥的魚,刮鱗去腮剖腹去內髒,其中因為技術不熟練而弄破了兩隻苦膽,被樂悠塵白了一眼,反正魚在水潭裏有很多,於是扔給小白吃了要對方重做,等弄好了這些,樂悠塵才放下了慢慢喝完魚湯的空碗接手了。
他砸碎了野生薑用薑汁碎末稍微醃了一下魚,等水燒開後才把魚放進開水裏小火滾著,等湯一直煮成了奶白色,撒上鹽,再讓魚湯滾一會兒,他才用匕首把熟透並且掉肉了的魚骨架從鍋沿撥到木碗裏,開始就著濃白的魚湯做撥魚兒,看著半熟的撥魚兒在魚湯裏麵翻滾,樂悠塵有些感慨沒有香油胡椒麵什麼的,還有香菜,始終還是差了那麼點味道……
等撥魚兒完全熟了的時候,撒上野菜苗,攪拌燙熟,樂悠塵分明聽到了旁邊男子咽口水的聲音,手裏攪動的勺子一頓,他有些無奈:“你還想吃?”他是多久沒吃東西了嗎?剛剛不是才喝掉他一鍋的魚湯……
聞到濃濃的夾雜著麵香的魚肉湯羹,男子口水泛濫,眼巴巴的就這麼盯著也不說話,樂悠塵也隻能動手為自己和小白各舀了一碗,然後示意男子剩下的都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