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北的郊外,已然進入一片深秋時的肅殺景象。官道旁的麥田,已經收割完畢,隻露出了齊整整的麥茬,和被翻過的成塊狀的土壤。而這時,一種鳥在麥田上空盤旋著,似乎在保衛什麼,淒楚地叫著,叫聲偶爾被過往的渭河上的風刮歪。在收割過後,這種鳥就不必擔心築在麥根下的巢穴被人發現,也不必擔心巢穴內的稚鳥或手感粗糙的鳥蛋會被人掏走了。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慢跑而來,已經偏離了馳道的路線。看這輛馬車的車輪,輪軸都不是鐵鑄的,想必不是官家的馬車。而拉車的馬看起來也跑不快,想必是駑馬一匹。
這馬車出城後,跑了將近五裏地後,偏離了官道,拐入了一條鄉村小道中。穿過一片灌木林後,一個小村落豁然出現。村落上圍繞著淡淡的炊煙,此刻已然接近午時,家家戶戶都生火做飯。因靠近長安,受一日三餐的影響,再加上京兆府的農戶也還算寬裕,便也跟著養成了習慣。
“公子,到了。”
隨著車夫一聲清喝,馬車的車簾便被挑開,一個身穿儒衫的年輕公子哥跳了下來。看他綾羅綢緞的,腰間佩玉,想必是極有錢的。可貴公子來這窮鄉僻野做什麼呢?
那公子哥還未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劉春,你說鳳兒還會攆我走麼?”
那車夫苦笑道:“公子,我是一個下人,又怎麼知道鳳兒姑娘的心思呢?”
那公子哥眉頭一挑,揚手就想給這車夫一個巴掌,想了想又放了下來,低聲怒道:“劉春,是你說的,午時前來,鳳兒就不會攆我走的!現在來了,你想不認賬?難道你不怕被我掃地出門嗎!”
那車夫劉春苦笑道:“上次誰知道鳳兒姑娘的娘親不在呢……不過公子你放心,現在是午時,隻要驚動了鳳兒姑娘她娘親,鳳兒姑娘就沒有借口攆你走了……”
這公子聽了這話,總算麵色緩和下來。他仔細想了想也是,大中午的,都在家吃飯呢,能跑到哪裏去?整理了一番衣裳後,才踏步往前。剛剛走到農家小院門前,還沒來得及推開柴扉,裏麵便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大喊道:“姊姊,他又來了!”
這公子哥還未回過神來,一間土磚房裏便衝出一個拿著勺子的妙齡姑娘,似乎一眨眼便來到了他眼前:“劉琦,你怎麼就是纏著我不放呢!這裏是我家,不敢接待你這尊大神,你走吧!”
原來這公子哥便是劉琦,上次被韓鳳兒甩開後,他滿城地尋找,就是找不到韓鳳兒在哪。後來在一次巧合之下,他又碰見了韓鳳兒。這一次他學乖了,讓下人劉春來盯梢。劉春是劉家的車夫,韓鳳兒沒見過,自然不會對他有什麼提防心。再加上劉春的模樣,老實巴交的,誰知道他在跟蹤呢。
從福利院到長安城外的這個小村落,劉春都記在了心裏。回去告訴劉琦後,便興衝衝地登門拜訪了。沒想那天韓母不在,去廟會賣刺繡去了,唯獨韓成義在家。韓成義也瞧不起這公子哥,雖說他對韓鳳兒一片癡心。韓鳳兒是什麼人物,那是武林高手,韓成義心中想象的未來姊夫,不是個武功絕頂的高手,也應當是個滿腹經綸的士子高官。這劉琦手無縛雞之力不說,連功名都未曾得過半寸,這樣的人物,哪裏配得上自己的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