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躬著身子道,“娘娘請節哀。”
屠弄影轉過頭去,抹了抹眼角,“如今除了節哀,我又還能做什麼。他有回複了麼?”
“奴婢讓人走了一趟,可已經是人去樓空。此人會不會信不過,就怕他當日隻是假意答應,事後卻是將娘娘出賣。”
屠弄影肯定道,“不會。這一生若說還有誰願意真情真意待我,他也就是唯一那個了。”她想起了那方鴛鴦手帕。這麼多年了,在她看透了皇上的寡情薄幸後,真的沒有想到還有一個男人這般無怨無悔的將她牢牢記掛在心上。
她不是不動容的,隻是更清楚人麵全非了。
有宮女來稟報道,“娘娘,廬陵王求見。”
屠弄影想了想,揮手道,“傳吧。”
沉香擔憂道,“廬陵王這人殘暴不仁,他和娘娘平素又沒有交情,怎麼無緣無故會來拜見娘娘,隻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就因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才要見他,看他要玩什麼花招。終歸是在皇宮中,他也不敢太過放肆。”屠弄影原本是斜靠在鳳椅的軟墊上,卻是慢慢坐直,擺出她皇後的端莊儀態。
廬陵王走了進來,明明半張臉被麵具遮蓋住了,卻是唇角一勾,便讓人覺得異常的妖媚。難怪不少人紛紛猜測這麵具之下是如何顛倒眾生的樣貌,隻是至今都無人能窺探。
屠弄影問,“王爺,今日來不知是為何事?”
廬陵王賣起了關子,似笑非笑,“我這有一件好事,也有一件壞事,不曉得娘娘想先聽哪一件?”
“若是國事,王爺該去和皇上商討,我一婦道人家,是不能幹預朝政的。”
廬陵王道,“與國事無關,與娘娘卻大有關。”
屠弄影垂眸微微思索,實在是想不出他想提的是何事,“王爺來我這鳳殿就是有話要說的,既是這樣你就直說了吧。”
廬陵王笑睨著屠弄影,“娘娘快人快語,那我也就說了。寧朗如今在我手上。”
屠弄影身子一震,卻是故作冷靜,在不曉得廬陵王知道了多少之前,不想自亂了陣腳,“寧朗,那是何人?”
“娘娘是要我提醒麼。”他聳聳肩,笑道,“十年前他可曾在屠府做過五小姐跟六小姐的夫子,後來離開了皇都。想不到近日卻又回來了,還在丞相府謀了一份差事。他與娘娘應該也算得上故交才對。”
“你這麼一說,我確實記起來是有那麼一件事。隻是那人不過是我父親請回來一個教書的,我與他連話都沒有說過,何來故交這麼一說。”
廬陵王語氣中故意透出不解,“既然這樣為何端木夫人要栽贓嫁禍,還想置寧朗於死地。”
屠弄影麵色一沉,終於是明白這個人今日是有備而來的,隻是不知道這些內情他從何處知道的這麼詳盡。“你到底是想怎麼樣?”
廬陵王淡笑,一派悠然,“我是來站在娘娘這一邊,助皇後娘娘一臂之力的。娘娘想利用寧朗在丞相府行走的便利助你成事。但你想過麼,這麼多年了,多少人想安插眼線進去套取消息都失敗了,可見端木鶴延這人老奸巨猾,不是寧朗對付得了的。你讓寧朗去偷試題,隻是給端木鶴延抓住你把柄的機會而已。”廬陵王諷刺一笑,“娘娘不會是想著,即便寧朗被抓又如何,端木鶴延是你外公,想必不會把你怎樣。你不會是這樣天真吧。”
屠弄影眯眼,心中有氣,卻是要強忍著不發作。
“雖說你與貴妃已經是勢成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丞相卻不是隻有皇後娘娘一個人選,你是丞相的外孫女,貴妃娘娘也是丞相的外孫女。”
屠弄影還不知廬陵王的謀算,更不想被他一直的牽著鼻子走,笑道,“這後宮一片和睦,我與貴妃是親姐妹,怎可能姐妹相殘。王爺把這後宮說得如修羅戰場一般,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
廬陵王道,“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娘娘又何必再裝呢。姐妹,她處心積慮搶你丈夫又是幾次想害死你兒子,你不會不知吧。”
這後宮中的妃子不知有多少,沒有屠花舞還是會有別的女人處心積慮要接近皇上好飛上枝頭,對於丈夫,她很早就死心了。
自然也不會因為他和屠花舞勾搭一起而太過動怒,而是廬陵王的後半句,讓她心裏又是掀起狂風大浪,“你說什麼!”
廬陵王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真是不知。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意外呢,當日端木謹諾帶著那隻野性難馴的狐狸進宮,怎麼籠子在丞相府時不壞,在路上時不壞,偏是進了宮就壞了,還是抓傷了太子,娘娘就不覺得奇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