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饅頭(1 / 2)

第二日中午,傅雲觴來給錢小修送午膳,順道給工頭發發傳單,宣傳台秀樓新出的幾道小菜。“閻家的夥計來光顧也能享受優惠,若是成了會員還能享受折扣。”

傅雲觴說著偷偷朝錢小修挑了挑眉,錢小修眼角抽了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以證明台秀樓的飯菜不但外觀精致,且味道頂呱呱才會讓她吃得這麼沒形象。

傅雲觴開始推銷成為台秀樓食客會員的好處,說得口沫橫飛。把在場的夥計哄得傻愣傻愣的,乖乖的掏了銀子入了會。

傅雲觴點著銀子眉開眼笑,錢小修托著下巴喃道,“剛離開閻家時,我就是和你靠著這招‘托’坑人家銀子的,想不到現在這招又要重出江湖。”

傅雲觴開始數落她的用詞和態度,“什麼坑啊,台秀樓的酒菜確實是色香味俱全,多少達官貴人是我們的熟客。你自己的生意愛理不理的,如今我幫老板你賺錢,讓你稍稍這麼配合而已,你還有怨言了。”

“我哪裏敢有怨言。有這麼熱衷於為我賺銀子的夥計,乃是我上輩子燒了高香所致。”她看向店外,也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好像一夜之間,皇都城裏多了好多乞丐。

這裏是南街,住的多是有富貴之人,如今多了那麼多衣衫襤褸又髒又臭的乞丐是很礙眼的。巡邏的衙役破口大罵,揮著腰間本該用來保護老百姓的刀子把那些乞丐給趕走。

傅雲觴歎道,“北狄內亂,害得邊境的百姓都往皇都逃,結果逃過來了還不是一樣要挨餓挨凍。”

錢小修淡淡的問,“雲觴,你還記得餓肚子是什麼感覺麼?”

“挺難受的。”傅雲觴想了想,給了兩個詞,“手腳發軟、頭重腳輕。”以前後娘虐待她把她當下人使喚,每天不停幹活但從不給她吃飽,但這些年跟著錢小修每一頓都大魚大肉,隻有吃得想吐的時候。

人都是健忘的,問她餓是什麼感覺,那形容詞已經變得空乏而抽象了,倒是問她飽是什麼感覺,她估計能想多幾個具體的詞彙來形容表達。

錢小修老實道,“我已經記不起挨餓是什麼感覺了。”

飯桌米飯三餐一餐沒少,天天雞鴨魚肉的也沒變化,她依舊能吃飽穿暖,也就不想特意去問人間有多麼疾苦,為什麼要去問呢,她連問起的理由都找不到。

她和雲觴都已經慣了驕奢的生活,骨子裏也開始糜爛了吧,像那些王孫公子有的通病,過的安逸舒服了也就把那種飽暖感習以為常了。

若不是屠邱的死,估計她不會對那些乞丐流落街頭有太大的感覺。

這些都是屠邱用命保護的皇都百姓,“從明天開始多做些饅頭發給那些乞丐。”

傅雲觴不解,“為什麼呀,這是朝廷該管的事。老板你那被狗吃掉的良心即便是突然又冒出來了,也不該一時衝動做賠本的買賣吧,你知道城裏有多少乞丐麼。”每一個乞丐給一個饅頭,她們得耗去多少銀子。

錢小修重重的敲了傅雲觴的腦門一下,“你怎麼又犯笨了,誰讓你用自己的銀子倒貼的。”她壓低了音量,“回去再研究幾個菜,把那幾道菜的菜價翻上十倍,達官貴人來了你就先給他推薦那幾個菜,那些人來台秀樓吃飯吃的都是排場和麵子,絕不會介意那點銀子的,這發饅頭的錢不就有了麼。”

傅雲觴心悅誠服的豎起大拇指,“老板,高明啊!真是太高明了!”

錢小修奸笑,那是自然,不然怎麼做她老板。

傅雲觴想起來道,“對了,昨天端木二公子有去台秀樓,隻是沒見到你,點了些東西外帶就走了。”

“是麼。”想起趙紹意說的話,過幾日要跟趙寒輕去端木府用膳。第二次的相親麼?趙紹意好像也要跟去,還是已經到了雙方家長見麵那一步了?

她心不在焉的夾起一塊豆腐,卻是沒看到豆腐在她筷子中間裂開落回了盤裏,她把筷子放進嘴裏嚼著,食不知味,也不知道自己咬的隻是筷子……“知道了。”

關鋪子時,發現有頂轎子停在不遠處。蠻融看到了她,低頭朝轎窗說了幾句,端木惟真掀了簾子走出來,顯然這不會是巧遇。

她雖然這陣子渾渾噩噩的,但也知道柳月娘離開快兩個月了,自端木惟真和她在屠府共同陪著柳月娘走完最後一程後,端木惟真就沒再出現。

他位高權重,有他的公事要忙,而她也覺得實在不該再去打擾他,給他添加麻煩。

錢小修推著輪椅過去,笑道,“大人有事?”

端木惟真不答反問,“你一個人回去?”

“不是。”她指了指正在關門的幾個閻家夥計,“他們會送我。”

“我有事要和你說。”

錢小修聞言,朝著受了閻憫之的命令要把她安全送到家的夥計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回去這才跟著端木惟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