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遠有心無力鞭長莫及,隻得眼睜睜看著裴孟滾落下馬,然後手中長刀一轉,倒刺使斧將領的馬腹。那使斧的將領左手開山斧車輪般畫個圈子,平持斧麵在自己馬頭前麵一豎,斧頭頓時如同一麵精鋼的盾牌擋在身前。裴孟一刀刺在斧麵上沒有起到殺傷作用,反而害的自己被疾馳駿馬的力道撞飛。
那使斧的將領不待裴孟落地便拍馬趕上他,右手大斧幻起一道刺目的光輪輕輕一轉,裴孟一聲未叫頭顱便已飛上半空,熱血灑將下來澆了那使斧金將一身。金將不以為杵,反而興奮的大叫一聲,快速探手揪住裴孟頭上的發髻將他首級一把撈住後往自己腰間一別,隨後又舞起手中利刃撲向其他宋兵。
兀顏曾羨慕的看著裴滿寵道:“你這廝,明明是老子將這宋狗打下馬來的,卻不料最後竟讓你這夯貨平白撿了便宜!”裴滿寵洋洋得意的道:“那懶將軍說了要取宋將首級,首級在誰那裏功勞就是誰的,你不服嗎?咦,你不是也打殺了一條宋狗麼?怎不也把他首級取來?”兀顏曾怎好說自己一時殺得興起,已然一棒將楊學的頭顱打成了肉泥……卻是忘了還有取首級這回事兒了。
兀顏曾半晌無言,愣愣的表情最終化作憤憤的一哼,自去地上撿了自己的狼牙棒回來,隨後惡狠狠撲向已亂作一團的一千宋兵,大棒秋風掃落葉之下,卻是將一腔怒氣盡數發泄在了他們身上。裴滿寵一見也不甘示弱,頓時大呼小叫著召集周圍的金兵跟著自己猛衝,一定要將這來援的宋兵們盡數留在這裏。
李明遠隻看的手足冰涼,他知道楊端方手中並無多少預備兵馬,如今為了援救自己,一次就損折了一千人,裴孟、楊學兩員出身嫡係的大將更是當場戰死……隻怕不會再有援兵來救自己了,畢竟“圍點打援”不是宋軍的專利,隻怕金狗打的也正是這個譜!
“亦然,隻怕陣地上的宋將會以為本將軍要‘圍點打援’呢!”那懶兀術站在陰影處盯著居高臨下探視戰場的李明遠,眼中殺機一閃而逝,可惜李明遠卻並沒有看到他。那名叫“亦然”的將領笑道:“這也倒不能全怪宋將愚蠢,若非末將已事先得知了將軍的計劃,肯定也會認為將軍是在‘圍點打援’呢!”
那懶兀術似笑非笑的回頭正要說話,卻聽的宋軍陣地上一陣遏製不住的驚呼聲響起。那懶兀術很詭異的沒有去看驚呼的宋兵,卻是急忙抬眼向李明遠看去,隻見站在高處的李明遠麵上盡是不知所措的詫異之色,他徒勞的抬起手抓向自己的脖頸,手臂才舉到半路,卻已然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和生機,李明遠喉嚨裏發出“咕嚕”一聲,仰麵向後栽去。
李明遠死了!他雙眼大大的睜著,麵上盡是一番死不瞑目的模樣,脖頸上卻還留著不知被哪個金兵暗哨射中的弩箭箭支。
那懶兀術仔細側耳一聽,隱約可聞宋軍陣地上一片悲聲,他頓時大喜道:“成了,成了!這點給宋軍統兵將領的最後一把火也成了!你想,咱們擺出一副攻不下仙人台右側誓不罷休的架勢,交戰中射殺了他們多員守將,又將他們前來支援的將領梟了首級,如果你是宋將你會怎麼樣?”
那“亦然”將領雖然早已知道整個計劃,卻還是微笑著捧場道:“末將手下這麼多愛將身死眼前,那末將肯定會再也坐不住了……末將分析目前的戰況後隻會得出一個結論:敵人們在仙人台右側瘋狂進攻不退,看來是想要自這裏突破出去跟完顏納方將軍彙合了!”
“不錯!”那懶兀術點點頭,“終於看到突圍的希望了,也不枉我費盡心思籌劃這麼多!隻是亦然,為兄……你……”“亦然”將領大笑著打斷他道:“能留下來掩護大軍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的,這是我的榮幸啊,您不用為此耿耿於懷,反而應該為我高興才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