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紇石烈乞的“將”字大旗隨著他連人帶馬一筒翻下山崖,這支三千人的金兵潰不成軍已成定局。在宋軍的攻擊之下,有些悍勇的金軍官兵猶要坐困獸之鬥,可惜還未等他們前衝幾步便莫名其妙的不是丟了腦袋便是立時少了胳膊腿兒。兩個金軍小卒悄無聲息接連砍翻周圍幾條壯漢,一個個子稍高些的直接殺起了性子,袖子一挽便要再次衝擊,那矮個子慌忙拉住“他”的袖子,伸手不經意般指了指前方,那裏有幾個滿臉橫肉戰袍斜披的金軍正滿臉狐疑的望過來,那高個子頓時不敢妄動。
雖然這幾個人的身手在“他”看來不值一提,可是現在雙方尚有距離,萬一這幾個金兵窺得自己兩人情狀有異從而叫嚷起來,這裏都是敵人,而且亂軍之下沒有小巧騰挪的江湖功夫施展空間,隻怕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那幾個金兵目光一轉,看清了在這高矮兩個“金兵”周圍東倒西歪趴了一地的其他官兵後頓時目光一緊,其中一個隊正模樣的金兵右手按住刀柄,左手握拳在半空中狠狠一揮,身後幾名士兵隨即放棄了繼續爬坡攻擊坡上宋軍的意圖,然後自動排成一字長蛇模樣,在那隊正的帶領下小心翼翼逼了過來。
高個兒眼珠一轉,趕緊拉著矮個子撒腿向後跑去,邊跑邊喊:“宋兵奸細混進來啦,兄弟們都被他們砍倒啦,大家夥兒快快逃罷!”那漸漸靠近的金兵隊正隻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這兩個人必定才是真正的宋軍奸細,他二人隻不過是眼看著就要被自己這些人發覺了他們的底細,這才惡人先告狀的叫嚷起來,目的也不過是攪亂局麵以方便逃脫罷了。
那隊正想明白前因後果後微微一哂,隨即低聲喝道:“莫管其他人,追上去幹掉那兩個臭小子!”身後幾名士兵齊齊應是,舉起長刀怒吼著撲了過去。那逃在前麵的高個子驚恐道:“殺人滅口啦,宋軍奸細殺人滅口啦!”
“他”這一嗓子聲音嬌脆悅耳至極,又故意夾帶了些許稍顯做作的驚恐情緒進去,眾金兵聽起來卻不覺其假,反而覺得這聲音便直如女子床笫間的婉轉嬌啼一般令男人胸中憐惜、豪氣、嗬護、保護欲等諸般念頭一起發作,於是當下便有兩個官兵下意識護在了東躲西藏的高個兒身前。
軍中漢子向來是能夠動手的絕不動口,更何況目前身在這種全軍被圍的絕望情況下,所以那隊正二話不說長刀一揚劈向護在高個兒身前的一名金兵,口中大聲道:“作死麼?爺爺成全你!”那金兵沒料到他真敢拔刀殺人,猝不及防之下好大一顆頭顱衝天飛起,高個兒靈活的向旁邊一閃,死去金兵的鮮血便箭一般****而出噴了旁邊的同袍一頭一臉。
旁邊的金兵被戰友劈頭蓋臉的鮮血糊成了一個血人,他呆呆愣在原地半晌,驀地自喉間發出一聲嘶啞的慘叫,舉起手中狼牙棒衝那隊正沒頭沒腦打將下來。那隊正手中長刀太過輕便,當下便不敢硬抗狼牙棒這等沉重兵器,沒奈何下隻得左躲右閃,口中大聲叫道:“躲在你們後麵那兩個士兵是宋兵奸細!莫要與我糾纏,速速將他二人拿下才是正經!”
那使狼牙棒的金兵眼睜睜看著同袍的頭顱飛起,旋即便落在離自己不到一丈的地方,心傷同袍慘死之下早已變得如顛似狂,因此他理也未理那金兵隊正的解釋之言,隻是發狠運足了力氣,隻管將狼牙棒沒頭沒腦掃拍起來。那金兵隊正躲了幾躲,忽然踩在一具倒地的屍體上,一個“腳下拌蒜”狠狠摔在地上。對陣的金兵心中一喜,手腕一翻,狼牙棒倒鉤掛起一陣風聲,頓時發出怵人的尖叫向那小隊正天靈蓋迎頭砸來。
“呃……”那金兵隊正的頭顱並沒有應聲而碎,反倒是那使狼牙棒的金兵如醉酒般搖搖晃晃片刻,隨即便有鮮血自他的嘴角、鼻孔不斷滴落,那金兵使勁扭扭脖子想向身後望去,卻隻聽得一聲冷哼,一抹雪亮的刀尖自這金兵胸間一閃即沒,隨即又有如變戲法般出現在他的麵前,“這就是以下犯上,包庇宋軍奸細的下場!”卻是那隊正的手下兵士看不得本部長官命喪當場,已然出手相助了。
“呯!”的一聲,沉重的狼牙棒落在地上,持棒的金兵屍首分離,已步了同袍方才的後塵。隨著這一幕,“鏗!”“吱呀……”“呼……”陣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周圍金兵紛紛亮起了兵刃,一致指向那刀尖猶在滴血的兵士。“你們幹什麼?我們這是在誅殺宋軍奸細,你們……你們不能以下犯上!”那兵士色厲內荏後退幾步,與隊正幾人並肩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