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她心裏已經有了人,絕對不信!
“王爺!”不知哪裏來的氣力,爰儀掙開了燕王的手,突地跪倒在地。
燕王看著她這樣的情形,一時愕然,不知所措。
“王爺,請你賜死爰儀吧!”她低下了頭,兩行清淚順著精致秀美的臉頰滑落下來。
一枝梨花春帶雨。
朱棣未發一言,隻是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心裏兀自升起一絲疼痛。
“殿下,”爰儀跪著向前挪了兩步,拉住朱棣錦繡蟒袍的下襟,“爰儀不僅騙了長孫殿下,更加騙了你!請你賜爰儀一死,爰儀此生再無顏麵可以活在這個世上了!”
她語氣裏的哀求之味,不禁讓朱棣劍眉緊蹙。
“告訴本王,你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早已打聽過,爰儀多年來與外界的男子素無往來。除了他去過“畫堂春”外,她怎麼還會有別的心上人?
“爰儀現在還不能說,請王爺原諒。”爰儀垂下了頭,哭出的淚水已經將她整個臉上的妝容都弄花了。
“本王有權知道。”朱棣微微闔眼,複又睜了開來,朝著天上望了一眼。
烏雲,已經遮住了一半明亮的月色。原本皎潔的銀盤在烏雲之下遮蓋了半個玉容。
天有不測之風雲。
隨著銀盤玉容一點點地隱卻,不一時,墨色濃雲已經盈滿了整個原本墨藍色的天際。
驟雨傾盆而下。
禦花園的花草樹木,在夜間都饑渴貪婪地飲著從天瀉下的甘露。
豆大的雨珠,僅在一瞬間就打濕了爰儀和燕王的頭發、衣襟……
爰儀默不作聲,隻是任性地跪在燕王身前,而燕王亦是不動聲色。
他在等著爰儀開口,而爰儀緊緊咬著下唇,就是不肯說話。
突然,爰儀仰起了頭,讓雨水盡數都灑在她的臉上、頭上。
“你在做什麼?!”燕王見她如此,一時氣急。
他拉起了地上的爰儀:“你想讓自己著涼生病嗎?”
爰儀橘紅色的盛裝上已經沾滿了泥土,她微微扯開一個笑容,看著朱棣:“殿下,你既不賜死我,那就讓我病死吧……”
說著,她便虛弱無力地向著地上倒下去。
朱棣慌忙扶住她,厲聲暴喝道:“林爰儀,本王不準你死!你騙了本王,本王可以賜死你,但本王不願意!從今以後,你的命就是本王的!隻要本王活著一天,你就必須活著一天!”
“殿下,爰儀不怕死……不怕……我隻怕,隻怕……”
話未說完,她就已在朱棣懷裏昏睡了過去。
自打遇到徐軒冥,她連日以來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加之今日在東宮大殿獻藝又耗費了不少元氣,她已經太累了。
累得,快要沒有力氣支撐下去了……
她的確不怕死,她隻怕不能和冥相守……
她隻怕今生,再也無緣見他……
冥啊冥,爰儀今日欺騙皇長孫、糊弄燕王,全是因為你。
可是你會知道嗎?
爰儀枉負燕王以知己相待,卻無法對燕王言明一切……
“爰儀!”燕王大叫出聲,急忙抱起爰儀就往禦花園外跑去。
“燕王殿下,這是?”駕著馬車等在宮門口的徐軒冥,見到全身濕透的燕王抱著同樣全身濕透但卻昏迷不醒的爰儀跑出宮來,不明所以。
“什麼都不要說了,即刻回府!”朱棣下了命令,抱著爰儀鑽進馬車。
“可是殿下……”徐軒冥想說“燕王如此抱著一個女子隻怕不合適”,但話未說完,朱棣便已抬手製止。
“少廢話,駕車吧!”燕王厲聲說道。
徐軒冥無奈,隻好駕著馬車往燕王府的方向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