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著虛浮的步子,爰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了東宮後殿的。
她走進去的時候,名門閨秀們已經陸陸續續地到了。她們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穿著鮮麗,妝容精致,都拿著自己所擅長的才藝中需要的物品,有貼身的侍女陪伴在側,一時間用來休息的東宮後殿就花團錦簇,鶯燕啼聲,好生熱鬧。
“哎呀,你說是我們家小姐能奪魁呢,還是那家的小姐?”
“那還用說嘛,我家小姐天姿國色,豈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你說什麼?!誰是庸脂俗粉了?”
“哎呦,這就不得了?你以為你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後呀?這麼囂張!”
“就是,還說什麼不是庸脂俗粉!”
“我看‘庸脂俗粉’四個字說的就是你!”
“喂喂喂,你怎麼說話的,虧你家小姐還是那誰誰誰的女兒,說出這話也不覺得害臊?!”
“該害臊的應該是你吧!沒教養的東西!”
“聽說徐家三小姐也要參選呢!”
“徐家三小姐?不就是那個過了十八還嫁不出去的‘老女’嗎?提她作甚,真是掃興!”
“可人家徐三小姐怎麼著也是‘京城第一美女’,和你家小姐比起來呀,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呢!”
“你……”
爰儀看著這片嘈雜,聽著這些小姐丫鬟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的話,暗自從心底諷刺一笑。
還未被選為王妃呢,在這種地方,這群人也能爭得麵紅耳赤,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都是名門秀女,如此的作為,著實讓人難以相信。不知道如果有外人見到這些情形,會對她們作何評價。
東宮後殿裏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脂粉香,爰儀微微皺了皺眉,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她雖然妝扮出眾,但因為沒有丫鬟服侍,亦沒有人能注意到她。如此,她倒落了個清靜,獨自坐在角落裏,冥想著如何能贏徐妙錦。
她從未和別人爭過什麼。但這一次,為了她自己的心,也為了她和冥的未來,她卻不得不爭了。
這一爭,是輸是贏,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燕王殿下千歲千千歲!”
突然地,後殿瞬間安靜了下來,齊刷刷向燕王請福的聲音傳入了爰儀的耳際。
一時,陷入沉思的她驀地抬起頭,便看見站在門邊的燕王,和燕王身後跟著的侍衛徐軒冥。
今天的燕王,因著是太子壽誕,換了一身亮黃色的暗紋織錦蟒袍,頭上戴著白玉王冠,深邃的眼光裏閃爍著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思緒。他沒有讓後殿的眾人平身,就徑直走向了爰儀。
“燕王殿下千歲千千歲!”看著走近自己的燕王,爰儀慌忙起身行禮。
燕王亦沒有讓她平身,而是抓住了她的手。
爰儀驚詫,想要縮回手來,但燕王卻將她抓得緊緊的,一點也不肯放鬆。
如此場合,她亦不好出聲說什麼。
燕王的目光盯在她的臉上,半晌無話。他和爰儀,就這麼沉默地對峙著。
殿裏的眾人,好似也覺察到了哪裏不對勁兒,齊齊轉頭朝著爰儀這邊看了過來。
見了燕王抓著一個女子的手,並且,這個女子還是來歌舞宴獻藝的。眾人都是詫異萬分。
朱棣顯然也察覺到有數道寫著“不可思議”的目光在向著他和爰儀射過來,他微微一用力,將爰儀和他的距離拉近了些。
“跟本王走!”他低斥一聲,拉著爰儀徑直往後殿外走去。
此刻,眾人更是不解。一直站在門邊一言不發的徐軒冥此時亦不明所以。
眾人不解的是,為何燕王會對一個身份低微、不知從哪裏來的女子有這樣的興趣,而且那個女子好似還很不知趣的樣子。唉,要是燕王能對她們中的一個這樣拉拉扯扯,她們就是死也甘願。
而徐軒冥的不知所措,卻是因為他心底忽然產生的莫名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