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冥,這次回京,是為了大哥的壽辰來的,你可有什麼想法?”
午後的太陽正烈,刺目的陽光射入桃林,在粉色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紗。烏衣巷前的小道上,遠遠走來了一黑一白的兩匹駿馬,前麵騎著黑馬的清俊男子身著白色暗紋的繡蟒錦袍,頭上戴著紫金冠,跟在後麵的男子則年紀稍小,也是一襲素白的袍衫,搭在肩上掛了一柄弓箭。
兩匹駿馬徐徐而行,燕王朱棣正和身邊的親信徐軒冥一搭一回地說著話。
“王爺,屬下奉王妃之命隨侍殿下,至於賀禮……屬下實在沒有主意,還望殿下見諒。”騎著白馬的喚作“徐軒冥”的男子對走在前麵的人極為恭敬。
燕王,是他的義姐夫,燕王妃徐倚清對他恩重如山。
他是個孤兒,七歲的時候,為徐倚清所救帶回家中,被明朝開國元勳魏國公中山王徐達收做了義子,因為不知他的本家是誰,魏國公便索性讓他姓了徐。徐家顯達,徐軒冥在徐家多年,受盡徐家恩惠,徐達念他天資非凡,甚至親授武功於他。後來義姐徐倚清嫁入燕王府,他也就成了燕王的親信護衛。燕王朱棣,也是極為倚仗這個小舅子。
“允炆,該成親了。”燕王不著邊際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就策馬往前麵的大道奔去,讓徐軒冥愣在原地,一時摸不著頭腦。
“屬下不才,但請殿下指點迷津。”待反應過來,徐軒冥急急策馬追上了前麵的燕王。
“本王的意思是,大哥這次壽誕宴會隻是對外的說法。”朱棣凝神片刻,慢下了駿馬的腳步,“壽宴真正的目的是要為允炆選妃。”
“長孫殿下?”徐軒冥有些詫異,“長孫殿下要選妃,天下淑女眾多,隻要公張榜文,必能選到良配,太子殿下這麼做不是舍近求遠地繞了幾個圈子嗎?”
“不錯。”朱棣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麼做確實麻煩了些,不過意圖也很明顯。怕是允炆自己有了中意之人,為了堵住外人的口舌,大哥不得不這麼做……”
“長孫殿下久居太子府內,也會有心儀之人?”
“允炆生性一向內斂,不喜接觸外人……這本王可就說不好了。不過天底下總沒有希望自己的兒女過不好的父母。”朱棣深深吸了口氣,“如果不是允炆自己有心上人,那便是大哥或者父皇看上了哪家王公大臣的閨秀,要借著宴會獻藝之時機,公布長孫妃的人選。”
“長孫殿下的妃子,就是未來的皇後之選,會是誰家的女兒呢?”
“本王聽說,倚清的妹妹,你的三姐徐妙錦,也在入選之列。”燕王慢慢吞吞地說道。
“三姐……”徐軒冥頗為訝異。他一直都清楚,燕王對他的這個三姐,一直是放著心思的,隻是礙於大姐倚清是正妃的麵子,不便開口而已。
徐軒冥正想著要說些什麼,卻恍然看見朱棣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了,徐軒冥雖然叫徐妙錦三姐,但徐妙錦卻隻是比徐軒冥大了幾天而已。徐軒冥知曉朱棣有意想娶徐妙錦,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義姐夫、燕王朱棣,從未對徐妙錦真正上過心。燕王的心裏,一直都記掛著另外一個女子……
那個在高皇後薨逝時站在空地上對他微笑的女孩。朱棣會對徐妙錦動心思,不過是因為這個小姨子笑起來和那個女孩很像。
那個用微笑勾起了他情思的女孩子,那個有著清冷目光的女孩……
林爰儀。
如今,她該長大了吧?是否和徐妙錦一樣出落得國色天香、沉魚落雁呢?或者,比徐妙錦還要漂亮得多吧?
“三姐,比長孫殿下大了很多。”徐軒冥看到燕王心事重重的樣子,隻好又開口說了這句話,以期這句話能稍稍安慰燕王。
朱棣回過神兒來,輕歎口氣:“是啊,你的三姐,確實該嫁人了。”
“可長孫殿下他……”
徐軒冥想說“長孫殿下不會納比自己大那麼多的女子為妃”,可話未出口,他就看見了一團雪白從他馬蹄前奔了過去。
是一隻狐狸!
燕王眼利,顯然也看見了那隻狐狸,他從徐軒冥身上扯下弓箭。長臂展開,拿起一支箭搭在弓上,拉開滿弓,箭頭直直瞄準了那團雪白的方向。
雪狐,乃是世上罕見的物種。難得遇見一隻,他,決然也不會放過。
朱棣放開弓箭的刹那,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就從道路中間滾了出來,抱起那團還未警覺的雪白在地上滾了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