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出門去了哪裏,從來隻有南宮琰大俠知道,我們兩個小奴才,哪有資格過問江湖上人人都稱為‘冥王’的少主的事?”左邊的家丁也開了口,帶著倨傲之情的眼神瞟過爰儀腳上沾滿泥水的錦緞繡花鞋。
這麼狼狽的樣子來找少主,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說不定,是來求我們少主收留的呢!
爰儀看到那兩個家丁對她不屑的表情,從心底升起一絲憐憫之情。
這樣仗勢欺人、狗眼看人低的人,著實可憐。隻是不知道,他是因為他家的少主被人稱為“冥王”而驕傲,還是因為他是“冥王”家的奴才而驕傲。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一個人是為奴才,就從心底把自己也當成奴才,那著實是可憐至極,可恨這些人竟然還不知曉自己的可憐,心甘情願地為奴為婢,竟連人性也要被一點點泯滅了。
“那麼,我可以見見南宮琰大俠嗎?”爰儀臉上沒有一點被鄙夷後的尷尬之色。
“什麼人要見我?”不等家丁答話,一個穿著青藍色布衣短打便服、腮上留著胡子、看上去約三十歲左右的粗壯男人就大步流星地從門裏走了出來。
此人不是南宮琰,還會有誰?
南宮琰見到站在門口的爰儀,目光一滯,直直看著爰儀就道:“是你?”
一句話,道出了他早已認識麵前女子的事實。
“莫非南宮大俠認識爰儀不成?”爰儀疑惑著問道。在她的印象裏,並沒有這個叫做南宮琰的男人的記憶。
“名動天下的秦淮花魁林爰儀,在下豈能不知?”南宮琰向著爰儀抱拳一揖,“姑娘芳名,在下如雷貫耳!兩個家丁無禮,還望姑娘多多海涵!”
“讓大俠見笑了,是爰儀自己沒有和他們說清楚。”爰儀福身回了一禮,稍眼瞥見南宮琰身後那兩個家丁兀自“唏噓”著的神情。
“林姑娘來到慕容府,莫不是有什麼事情?在下可否效勞一二?”南宮琰對爰儀的態度,倒是極為恭謹。
的確,在南宮琰心裏,爰儀雖為雅妓,卻並不簡單,她能成為他的少主慕容冥的摯愛,肯定不會是個沒有頭腦、眼裏隻有名利的女人。南宮琰敬重慕容冥,自然也不會小看麵前這個女子。
“說來慚愧,爰儀一路孤身從金陵到姑蘇,無處可去,就想……”她想說,她是想見冥,可她不知道慕容冥是否已經將他和她的事情告知家裏,她隻是個風塵女子,她不確定慕容家,是否能夠接受有著這樣一個出身的媳婦……所以她忽然地就斂了住了口。
“我……我是來找冥的。”她轉了話頭,怯怯地看向南宮琰,生怕南宮琰看穿她心底的疑慮。
“少主,不是去了金陵嗎?”南宮琰的話讓爰儀在心裏驀地打了個顫。
什麼?他這時候去了金陵……那麼……
那他一定已經知道了她的事……她悄無聲息地就走了,他一定難過極了……
“怎麼,林姑娘沒有見到少主嗎?”南宮琰的話裏明顯帶著對慕容冥的關切之情。如果林爰儀沒有見到少主,難道是……少主出了事?
可是,他並沒有接到消息啊,如果少主出了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南宮琰想著,兩道濃重的眉毛緊緊蹙在了一起。
“我想,是我和他錯過了。”爰儀低聲說著,心裏的擔憂又多了一重。
冥,會去找柴郡主的麻煩嗎?還是說,他已經一個人去了汴京,已經闖進了柴王府,要為了她去向柴王和柴郡主討還公道?
南宮琰疑惑的眼光打量著爰儀:“林姑娘,你和少主,發生了什麼事?”
少主自有了這個女人,便將她視作心頭之肉,他二人恩愛情深,如今林爰儀隻身走到姑蘇尋找少主,除非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少主不可能去金陵而不去找她的!
“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眼神渙散、目光黯淡,緩緩低頭看著腳下的地麵,爰儀口氣裏盡是無奈。
“這……”南宮琰欲要再問什麼,但話還未出口,就已看到爰儀邁開腳步,向著路邊走去了。
爰儀幾乎哭出聲來。可她不想讓南宮琰看到她哭。
沒有人能理解她此時心裏的苦楚。
她不辭而別,沒有給冥留下一句話……
冥,有沒有誤會她?
她可以放棄生命,可以放棄榮華,卻不能舍下冥!
所以,她才不怕辛勞,一個人從金陵走到蘇州,走到慕容府,隻想見他一麵!可是……他已經不在這裏……
她又要一個人走回金陵去嗎?回到金陵,會不會又和他錯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