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冷雨敲窗人不見(一)(1 / 2)

“姐姐!姐姐不見了!”

一大清早,淺墨便急急忙忙地叫喊著從畫堂春的內室裏跑出來。清茗端著剛洗完臉沾了脂粉香味兒的水要往秦淮河裏倒去,才走到院子,便看見了淺墨慌張的身影,她嚇得將盆裏的水也灑了一半。

“看見姐姐了嗎?”淺墨拽住清茗的手,焦急不已。

清茗著一身粉藍的繡衫,被淺墨一拽,身形歪了歪,粉藍的波瀾層層疊起,待清茗站穩了腳步,那波瀾才逐漸平靜下來。

“沒有呢。”清茗茫然地搖搖頭。今兒早上,她還沒有去看姐姐的。

“哎呀!姐姐不見了!”淺墨急得跺腳,“我一大早就打好了熱水,準備去伺候姐姐梳洗,可……可姐姐她……她不見了!我找遍了畫堂春的各個角落,就是沒有姐姐的身影,茗妹妹,你說,姐姐這麼大個人她能去哪兒呢?”

清茗聽聞這話,急忙放下手裏端著的灑了一半水的盆子,急急忙忙跑向了畫堂春的內室。

內室裏。

一個題著“暗香浮影”的牌匾掛在柱子上方,白色的紗幔層層疊疊地落下來,隨著微風輕輕擺動,仿若一個舞蹈著的美人的裙裾柔媚而翩躚,牆上掛著一幅山水圖,一個古琴放在房間中央,床的旁邊有一個長頸花瓶,猶如一位美人盈盈而立。一道屏風把古琴攔住一半,外麵放著一張紅木桌子和幾張春凳。

清茗的目光一一掃過屋子裏的擺設,眼睛停在了隔在屏風之內的床榻上。

錦帳四角垂著香囊,絲絨的被褥疊放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鋪中央,繡著清荷圖的枕頭放在被褥之上,絲毫也沒有人睡過的跡象。

清茗心下一慌,跑到床邊的檀木衣櫃前,打開來看。

果然,姐姐隻帶走了慕容公子的那襲青衫袍子。除了那身青衫袍子和姐姐平日穿在身上的白錦繡衫,其他的衣服都沒有動過。

但衣櫃裏卻多了一個包袱,清茗解開包袱,光燦燦的珠寶首飾和一堆金的、銀的錠子一同散了出來。

清茗被金銀珠寶的光芒耀花了眼,呆愣片刻,不敢去動那些東西的分毫。

姐姐竟然連一分錢都沒有帶走!

“姐姐,你不要茗兒了嗎?”簌簌地眼淚掉了下來。

爰儀曾經說過,不管走到哪裏,都不會丟下清茗這個妹妹……

可是……

清茗不經意間瞥到床榻上放著的被褥下露出一個紙質的角。

是一封信!

清茗的心裏湧起一股激動的熱潮,撲到床邊,拿出信來,慌忙拆開來。

“墨兒、茗兒:爰儀此生得你二人相伴,是為幸事。然風塵數載,身無所寄,得遇君子,不勝歡喜,情深緣淺,幾多無奈。世事無常,輾轉勞頓,此出秦淮,再無後會。畫堂多年,千金無數,墨兒聰慧,茗兒伶俐,且持銀同往,以圖謀存生計,勿要多留風塵!若機緣巧合,期遇瓏兒,且代姊照料。”

爰儀早已教過淺墨和清茗讀書認字。清茗一字一句地讀完信函,淚流滿麵。

“得遇君子,不勝歡喜……得遇君子,不勝歡喜……得遇君子……”她哽咽著將信裏的那句話喃喃了一遍又一遍,“姐姐,你讓我們如何向慕容公子交代……他若是找不著你,一定會發瘋的!”

“書兒!”慕容冥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庭院裏。

清茗抬起頭,怔怔看著慕容冥急匆匆從外麵走進來的樣子。

一臉的疲憊之態,卻掩飾不住更多的焦急之情,顯然他已經從淺墨口裏知道了爰儀失蹤的事情。

他腳步匆忙地走到床邊,一把奪過清茗手裏的信函,看著上麵幾排大氣卻不失溫婉雋秀的顏體小字,心痛不已。

墨兒、茗兒?

她都沒有想過我嗎?

慕容冥心裏泛起一陣酸楚。

得遇君子,不勝歡喜?

既然歡喜,為何要走?什麼“情深緣淺”,根本就是鬼話!他慕容冥絕不容許任何人動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