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她竟可以把他畫得如此傳神。
他在她的心裏。他終於安下了心。
她淺笑轉身,抱起放在樹下的古琴,盤起腿坐到草地上,輕輕撥出一首新曲。
慕容冥端一盞茶細細品著,看著爰儀將曲子譜出。
然後,她走近他身前,拿過掛在他身上的佩劍,緩緩拔出。接著,便是一段劍舞。
慕容冥隻見她一襲的白色紗衣隨風飄動,手持將邪劍,踏歌而起:
劍,
青鋒三尺照膽寒,
驚霜綻!
舞,
湘女衫袂紅袖飛,
長相隨!
簫,
鳴鸞鳳起悲辭吟,
佩玉經!
琴,
未盡朱弦素指綺,
聆佳意!
白衣似雪,發黑如墨,爰儀舒開雙臂,舞動長劍,一時間裙裾飛揚。本就是隨意挽起的不加頭飾的青絲散開來,散落於她身著的一地白雪之上……
那翩躚的身影引頸高歌,歌聲清亮,杳杳然如在空穀絕響,足尖輕點著地,翩然而舞,纖長的手臂旋身一展一收,宛若驚鴻,大袖盈空,隱隱遮了半麵玉容,卻更顯得她如天仙臨凡一般。
慕容冥看著她,一時癡醉。
是了,隻有在這個女子身邊,他才是安靜的。隻有在她身邊,他才可以忘記江湖上的血腥和殺戮。
他突然就明白,這是他要的女人,是可以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除了書兒,他,什麼都不要了!他也什麼都不想要了!
她為他而舞的那段踏歌,自那時起,也便刻在了他的腦海裏。這個女人,他再也不可能忘記了……
“書兒……”慕容冥望著劍舞完後站在他身前的女子,輕聲喚道。
爰儀淺淺一笑,極力掩飾住了臉上的疲態。她,從來沒有恃劍跳過舞,從來沒有。
將邪劍,那麼重嗬……
雖然舞的時間不算長,但拿著那把劍,真的好累。
可是當看見他驚喜的神情,她就滿足地笑了。值了,再累也值了!
慕容冥抬手替她理了理額間有些散亂的青絲,望了她一會兒,低頭深深吻上她的唇。
爰儀一時呆滯,握著劍的手不由地鬆開,將邪劍,隨之滑落在地……
她雙手攀上慕容冥的脖頸,回應著他熱烈的吻……
慕容冥將她抱得更緊了。他吻得越發深沉,抽離開的左手伸入爰儀並不厚實的衣服裏撫摸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隻想要這個女人永遠都隻屬於他!
而爰儀沒有反抗,她,隻會心甘情願地躺在這個男人的懷裏盡情承歡!什麼雅妓,什麼清高,什麼矜持,什麼才名,為了這個男人,她可以通通都不去理會!
冷血如慕容冥,也從來沒有如此放肆過,放肆得想用盡所有力氣去占有一個女人,放肆得甚至忘記了可能會有危險的存在!這一刻,什麼江湖恩怨,他再也不想去理會了!
出入秦淮閬苑那麼多回,他沒有碰過任何女人,而爰儀,卻是頭一次讓他全身心都感覺輕鬆的女人。因為這個女人,絲毫也不做作,真心實意地對著他笑、和他說著無關殺戮無關恩怨的話,而他也不必費心思去揣測她、謹慎地去搪塞每一句違心的言論。
隻有對著她,他才可以如此放肆……
瓏兒躲在桃花樹後麵,看見了那段劍舞,也對爰儀驚如天人。
可是,在看見爰儀和慕容冥在草地上癡纏的時候,她卻突然耷拉下腦袋,長長歎了口氣。
“唉……爰儀,這樣一來,你們的命運,就永遠都鎖在一起了……”
瓏兒感到悻悻然,悄悄離開了桃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