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金蛇噬魂將邪劍(1 / 2)

那日出畫堂春有一段距離了,慕容冥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先前的那件了。

雖然身上這件白衫繡袍,和他先前穿在身上的白布衣顏色樣式都極為相近,但做工卻比他的衣服精巧了不少,且不說這細軟柔滑的暗紋錦緞不是他能買到的,就是袖口領邊用白色絲線繡著的竹子,也是別有一番風雅韻味。

這個,是她的衣服嗎?

她一介女流,竟也會有男裝?

慕容冥搖搖頭,暗笑自己的遲鈍。她是秦淮雅妓,有幾身男裝並無甚稀奇的。她要出門,總也不能時時刻刻穿著女裝出去吧?然而這衣服,卻倒像是專為他量身定做的……

慕容冥低頭用手捏起衣服袖口的一角,仔細打量著,忽然想起了什麼,嘴角抽動了一下,原本蒼白的臉上竟然多了一抹紅暈……

是她給他換的衣服嗎?

畫堂春本是女兒閨房,沒有男子,不是她換的,那還有誰?

“少主。”南宮琰粗重的聲音猛然在慕容冥身後炸響。

慕容冥從沉思裏回過神,轉頭過去:“你來了。”

“少主這是……”南宮琰顯然看出了慕容冥臉色的異樣。

慕容冥低頭捂著嘴尷尬地咳了兩聲,訕訕然道:“沒,沒什麼。你這時候來,有何事?”

“卑職打聽到,少主前幾日受了重傷,所以特趕來救援。”南宮琰抱拳認真道。這個少主,是他一向敬重的人。

“沒有。”慕容冥抬起頭,目光陡然一冷,望向空中。

南宮琰見他喉結動了一下,生怕惹惱了這個有著“冥王”之稱的少主人,隻好閉了嘴,再不多言。

“去楓橋築。”過了片刻,慕容冥開口道。

姑蘇,楓橋築。

慕容冥手持一柄折扇,臨窗而坐,身上依舊穿著爰儀給他換上的那身衣服。他輕輕將扇子展開緩緩搖著,素素淡淡的幾排墨字露了出來: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鍾聲到客船

是張繼的《楓橋夜泊》。正好應了那店名的景兒。

而那字的筆法,卻像極了唐朝張旭的狂草。哦,不,不是像,那本身就是。

這裏,便是姑蘇城的寒山腳下。

楓橋築是間並不大的酒肆,但它的主人卻很風雅。築中四壁都是古畫,梅蘭竹菊四君子從中而生,儼然長出一副副清傲絕塵的風骨。這些畫,雖不是出自名家手筆,但裝飾在牆上,宛如便是從牆裏長出來的,栩栩如生,使人看了便不想移開目光。

世間總有這樣的怪人,仿佛永遠都不能融合於天地之下,白衣素衫下掩藏著的是什麼,可怕得讓你永遠也無法想象得到。

夜,將近了。

今日的慕容冥,依舊向店家要了一壺清酒,一個人自斟自飲。說是依舊,是因為,他是這裏的常客。或者說,他才是楓橋築的主人。

江湖上,無人知曉,楓橋築的背後掩藏著的,就是姑蘇慕容家。

楓橋築臨水而建,築前便是有名的楓橋。江南之地,如此“小橋流水人家”的風格建築極為常見,並無什麼特別之處,隻是楓橋築借了“楓橋”的名,又應了大詩人張繼《楓橋夜泊》的景,既風雅又不脫俗,使得來往於寒山寺,到這裏小憩的人絡繹不絕。

如今寒冬臘月,楓葉早已落盡,楓橋築前的樹木都隻剩了光禿禿的枝幹,偶爾能在樹梢看見些許尚未融化的雪跡。

慕容冥輕啖了一杯酒,半眯起眼睛,一隻手叩在桌上打著節奏,似在聆聽著什麼。

驀地,他睜開眼睛,瞥見楓橋上走來的那一個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寒眸一閃,他已離座。

楓橋築中的客人,沒有一個看清楚他是如何站到了楓橋之上的,隻是見了他寬袖一展,一道白影閃過,就已經逼近了那點暗紅。

手裏的折扇已然不知藏於何處。

“鬼郎君,我們又見麵了。”他看似久別重逢般和朋友打招呼的話,卻帶著濃重的冷意。

那點暗紅,不禁哆嗦了一下。臘月的夜晚,果然是寒冷刺骨。

那點暗紅,絕對不想在這裏遇到他,在他看來,在這裏遇上這個人,比入了修羅地獄還要恐怖百倍。十天前,便是在這楓橋築前的楓橋之上,他,在江湖上有無數人見了都為之恐懼的鬼郎君,被眼前這個男子的一把劍,逼得無處可逃,隻好詐用詭計,用最毒辣的陰招將這個男人打成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