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意在交流的話,孫哲平便一絲也沒再和他繞。努努頭看向辯論中煮“不該勤工”的一方。
“他們話中說,理應監督官方負起責任來,這便是仍對這個政/團抱有期待。而我和樂樂都認為,這個政/團已然不值得抱任何期待。”
他話說完,側頭抬眼看了看葉修,張佳樂也盯著他。可那小少年卻一臉雲淡風輕,仿佛孫哲平剛才說的不應抱期待的政/團與他的出身背景無關似的。
“哎,我們說完了,你呢?你有什麼看法?”張佳樂抬起手臂拍了拍葉修。
葉修這才看過去:“我?”
張佳樂:“就是你。鑒於我們私交不錯,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麼看這場辯論,還有我們兩個的看法。”
葉修挺了挺背,抿抿唇,稚嫩的少年臉上露出與年齡相去甚遠的沉思,片刻後,一歎:“你們也知道,我不宜發表意見。”
他指指樓上:“陳部長還在呢。話說了,萬一風一吹吹到他耳朵裏了,再往我爹耳朵吹,我還有活路嗎?”
孫哲平和張佳樂聽了,不語。葉修也頓了頓。三人對視一番,爾後各自發出一聲歎。
那邊,辯論進行到了高/潮,一個人還未將觀點陳述完,另一個人已經站起來嗆話。咖啡店老板看得心驚膽戰,又聽不懂中文,忙喊張佳樂去勸架。
張佳樂抱著盤子,笑盈盈地回答:“他們隻是辯論得激烈了些,不會打起來,放心吧。”
老板滿臉狐疑,戰戰兢兢,但見張佳樂和孫哲平都冷靜得很,也就稍微安心了一點兒。
“好了,我該上去了。”葉修鼓了鼓腮幫子,滿眼無奈,“他們隻是讓我一個小孩子下來看看什麼情況。”
張佳樂揮揮手:“去吧去吧。”
葉修便轉身了,走上兩步,又回頭道:“不如你們到巴黎來吧,裏昂對你們來說太小了。”
孫哲平、張佳樂:“巴黎?”
巴黎,當然要比裏昂好得多。
看看這天辯論的人,多半從巴黎過來。這些優秀的人聚在一起,無論觀點如何,細想火花的碰撞總是精彩紛呈引人深思的。他們都在巴黎。而裏昂,未免太安寧太寂靜了。
何況,學校的課業於他們的水平見識而言,不上不下,實屬雞肋。加之因費用問題,學校對他們也是又防範又擔心的。
兩人幾乎沒有做什麼利弊衡量,便下了決定。
隻是,他們沒想到,從裏昂到巴黎這一段短短的路途,也會給他們帶來生死未卜的分離。
學校中有幾個年紀小的同學聽聞他們要前往巴黎,便也要一起去。去買車票的時候,同日的票不足,隻好分了兩天買。
孫哲平是同學中最年長的,自然擔負著照顧那些小同學的責任。因而拿了頭天的票,帶著幾個小同學先去。張佳樂和另外兩位同學搭乘的是隔天清晨的車。
那是法國的初冬,早晨霧氣濃重。車在霧氣中小心前行著。似乎是經過一道拐彎?又似乎是在一段碎路上顛簸……張佳樂和同學滿是興奮地憧憬著巴黎,連車外霧氣遮掩了數米外的枯樹都沒有在意,隻猛然感到車身一震,接著便是自己身體無法自控的傾斜。
終是“砰——轟——”一聲,眼前最後所見是一片灰茫茫,耳中最後聽到的是黏滯模糊的尖聲喊叫,連疼痛也沒來得及傳到大腦,便失去了意識。
孫哲平後來想起,樂樂出事的那天,離中國的中秋節就差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