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不甘心啊，花了五年都沒做到的事，他竟然早就做到了，還做得那麼徹底，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伊素白趴在床上，任由眼淚浸濕枕頭。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就像被抽幹汁液的草莖，動一下都疼得撕心裂肺。
這是不是代表著真的要放棄他？就連那絲小小的希冀也要就此毀滅？真的好不甘心啊……
不知道睡了多久，久到覺得過了好幾個晝夜，伊素白才幽幽地醒了過來。
屋外已經完全黑了。頭疼得厲害，眼睛也脹脹的不舒服，伊素白掀開不知道誰幫她蓋得被子，這才發現趴在床邊的伊勝寒。他擰著眉，嘴巴緊抿著，睡相和蕭北翎像極了。
伊素白知道勝寒一直都想知道他父親的事，就像阿瞳一樣。但他是個早熟的孩子，他明白母親一直不願提起父親，所以他也一直忍著，即使羨慕別的孩子，也從不抱怨。他已經夠辛苦了，現在是不是應該把事情告訴他了？
伊素白伸手撫上了他的臉，心裏萬分疼惜。這兩年他一直跟著柳煜川進出千刹門，打理一些雜事，學醫學武樣樣不缺，雖然不盡如人意，但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早就已經夠了。在精神上，他早就已經成為一家之主了。
伊勝寒感覺到了臉上的麻癢，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伊素白立馬就清醒了。
“娘，你沒事吧？已經天黑了呢，肚子該餓了，我去拿些飯菜過來……”
“娘現在沒胃口，過會兒再吃，陪娘說說話吧。”伊素白拉住他，讓他坐到床邊。
“不能不吃的……”
“不是不吃，我保證不會讓自己餓著，可以嗎？”真是個小大人，伊素白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是不是很好奇娘今天的失態？”
“娘……”伊勝寒遲疑地看著伊素白，不知道該回答“是”還是“不是”，倒是忘了堅持母親先吃飯的態度。
“你已經懂事了，娘覺得可以告訴你了，”伊素白安撫地笑了笑，拉著他的手，“你比妹妹堅強，娘信你。”
伊勝寒想了一下，嚴肅地點了點頭，保證道：“我不會告訴阿瞳的，我會保護她。”
“嗯，”伊素白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你爹的事，今天也一並告訴你。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我從頭開始講……”
故事講了很久，很詳細，就連她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都一並講了出來。
伊勝寒一直仔細聽著，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聽完了故事，他的眉頭還不停地做著伸展運動，一副沉思的樣子。
伊素白歎了口氣，怕他接受不了，最後總結道：“你爹的處事準則我不是很明白，所以我怨他卻不恨他，我也不希望你恨他。該怎麼做，你自己拿主意，娘永遠都支持你。”就算是想去認他，我也不會阻止。
伊素白見他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又歎了口氣，幫他理了理衣服，“先回去吧，好好想想，娘沒事的。”
伊勝寒站了起來，呆立了片刻，突然問道：“娘還會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伊素白一怔，了然地笑了笑，搖頭道：“不會的，沒有機會，就算是有機會娘也不會拋下你們的。”
伊勝寒盯著伊素白看了一會兒，明顯地鬆了口氣，嘴裏喃喃道：“那就好，我要回去想想，想想……”
伊素白目送著他離去，長久以來壓抑的心情放鬆了不少，真的很慶幸又這對兒兒女，他們是我最結實的堡壘，就算是被蕭北翎傷的遍體鱗傷，看見他們依舊會幸福的想掉眼淚。蕭北翎忘了自己又怎樣！勇敢麵對吧！
不管怎樣，他到底是中州的皇帝，出了事會很麻煩，所以伊素白早上還是收拾妥當去了沉香閣。不知道鳳凰什麼時候會動手，隻能盡力守著了。
伊素白進屋的時候，蕭北翎已經換好了藥，正披著白色的單衣站在窗前。
“傷口還沒好，起來做什麼。”伊素白原本隻是心裏想想的，沒想到真的問了出來，心裏有些尷尬。
蕭北翎倒是沒覺得什麼，回頭看了伊素白一眼，不甚在意地說道：“看看風景，整日躺著也很無趣。”
“下麵不是後院嗎，有什麼好看的。”
“隻是看看他們怎麼生活，我剛才看到一個小廝和一個丫頭在下麵說情話，挺有意思的。”
看人家打情罵俏？真是怪癖，閑的腦袋出毛病了吧！伊素白翻了翻白眼，隨手撿了個杯子，倒了一杯水。
“好久沒那麼悠閑過了，”蕭北翎回身，做到了伊素白旁邊，也自己倒了杯水，“整日戴著麵紗，吃飯喝水不是很不方便嗎？”
“沒什麼不方便的。”伊素白瞟了他一眼，知道他好奇自己的容貌，卻並不點破，他該有自覺地。
蕭北翎挑了挑眉，沒就這個問題糾結下去，倒真是很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