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六年)
樊樊:你的信我收到了,寫得很好。以前我接到你同弟弟照的照片,你已經大了,像個姊姊。我告訴你,你生在石家浜朱家,就是嬸媽家裏。你很會哭。後來我們逃難,爸爸同媽媽抱你到杭州。爸爸要到長沙教書去了,媽媽也哭了,媽媽要到媽媽的爸爸——就是大大——那裏去了。媽媽抱你到河上店,看見大大,四姨夫那邊許多人。大大同媽媽又抱你到上海,後來到鬆江。爸爸回來了,你不認識爸爸。我們後來都認識了,住在雷米路務本坊。我們常到法國公園去玩耍的。奶奶也住在上海,奶奶就是爸爸的媽媽。我們一同去看《月宮寶盒》,有個大人會飛的。後來我們一同到鬆江,大大同爸爸媽媽都教你識字唱歌,還有姨夫,大阿姨,小阿姨,寄爹,寄媽,朱媽,許多人打牌遊玩。弟弟也生了。可是爸爸要到昆明教書去了。爸爸沒有同你們出來,因為怕路上危險。日本兵打退了,爸爸今年夏天要回來的。時光好快呀,你已經讀了書。將來爸爸同你大學裏去,你慢慢讀書,做個醫生,替人看病。你要細心一點。祝你好。
爸爸
(據原信抄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