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的小巷,住著一個小小的姑娘。夕陽斜斜的射窗欞上,霞光透過明鏡似的玻璃的小窗,染紅了鏤空的絲絨窗簾。樹影在窗簾上來來回回的擺動搖曳著。時而朦朧,時而清晰,又時而疏落。羅拉呆呆的盯著課本,眼看快畢業了,功課她不愁,但是該選什麼科目卻讓她犯愁?堅信除了理科,她考哪個大學都綽綽有餘。可是,失去了藝術的選擇,真的對什麼學校都沒有激情。喜愛舞台裏的故事,藝術是她從小的夢想啊!她咬著筆頭仍然無法平衡自己。
羅溢洋望著女兒;孩子逐漸長大了,她天真活潑、直率。娉娉婷婷的身段,文雅清秀。他時時拿女兒和病逝的妻子君如比較,但是,這個孩子怎麼看卻相似她的老師於菲菲?或許巧合嗎?還是自己思慮過度的幻覺?
羅拉抬頭看見父親,撒嬌的說:“爸爸,我該怎麼辦呀?我還是喜歡跳舞,可是身體不行了,考晨曦是醫學院吧,我也考不上呀?”
羅溢洋望著為難的女兒:“女孩子嘛,還是學文科的好,從小爸爸沒有給你請鋼琴老師,否則你是那麼喜歡音樂,唉爸爸也對不起你!”
是啊,父親他已經不年輕了,超過了四十歲,生活很明顯的在他臉上刻下了痕跡,他的麵容在落日的餘暉中顯得非常的清晰,那是張憂鬱的麵孔,是張飽經憂患的麵孔,也是張生動而易感的麵孔。母親的去世,父親幾度顛簸將她和晨曦帶大,她仰視著父親的那對眸子裏閃耀著單純的信賴和崇拜,除了信賴與崇拜之外,還有層的敬畏。她伸出來小手拉住父親。把麵頰倚在父親的手背上:
“爸爸,我就依您,考文科吧。”
暮色已經蒼茫的籠罩了下來,那兩人的身影像是在一層濃霧裏,飄浮而虛幻。在這一刹那,羅溢洋心頭竟湧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楚,有種強烈的、孤獨的感覺:如果孩子的媽媽在多好?她的親生母親到底是誰?能夠找到就好了,從羅拉的氣質上能夠揣摩出,她的母親定是一位不凡的女子,絕不會次於自己的妻子君如。父女二人被暮色所吞噬了……
羅溢洋呆呆的佇立在窗前的夕陽前,眼眶卻逐漸的濕潤了。是“少年不識愁滋味”嗎?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嗎?是知道今天不會為明天留住嗎?是預感將來的茫然,是對未來的難以信任嗎?
羅拉的好朋友都有了男朋友,追求自己的男孩子更是多的數不過來。其中有家境富裕的軍官子弟,還有書香知識分子兒子。可是,自己為什麼沒有感覺?她的夢中情人竟然是個舞台上的天鵝湖裏的英俊的王子齊格夫。恍恍惚惚的感覺,他經常變成馬晨曦。她經常懷念少年時候與馬晨曦一起跳的雙人舞。他畢竟是羅拉人生接觸的第一個男孩子。為什麼馬晨曦上大學後,經常對她躲躲閃閃,忽冷忽熱讓羅拉琢磨不透?是不是他在大學裏有了女朋友?有人愛上了他?此時,自己安慰自己;想想清楚吧,他可是你沒有出五服的親戚!模模糊糊的,羅拉做夢了……
她夢到有個王子齊格夫打開了房門,輕輕悄悄的而入。王子停在她的床前,低頭凝視她。王子伸手輕觸羅拉的麵頰,拭去那麵頰上不自禁流出的淚珠。然後拉開一床棉被,輕輕輕輕的去蓋住她那不勝寒瑟的軀體……突然,羅拉醒了。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馬晨曦,不是夢,是真的。他正站在那兒,拉開棉被蓋住她。是他,他來了!馬晨曦睜大眼睛看她,她的麵頰白白的,嘴唇上沒有血色,兩眼卻又紅又腫。她哭過了,為什麼呢?她為什麼哭了?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她那冰冰的小手在他掌心中輕顫著,她瞅著他,那樣無助的瞅著他,兩行淚珠就骨碌碌的從她那大理石般的麵頰上滾落下來了。小羅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