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不想再理裴周明,可他一直這麼抬著手,即沒有反駁剛剛的話又不挪窩,蘇橙到底還是僵持不過他。猶豫了一會兒,蘇橙終於伸手將大衣穿上了。
他站在她身後,仿佛是用擁抱的姿勢,屬於人體的熱度,以及大衣上殘存的他的體溫,帶著淡淡的木香,以及微苦的煙味,不嗆人,和她記憶中屬於他的味道一模一樣。她垂頭,緊緊將大衣攏好,這件衣服她穿著太大,鬆鬆地掩住了她膝蓋以下,讓她像個孩子。
“走吧。”裴周明道。
“我不走,我還有工作。”話題又回到了原點,空氣中有一種很微妙的氣氛。
裴周明雙眸卻尤其犀利,他慢慢地說道:“那你現在是跟我走,還是我把你扛出去。”
蘇橙懶得理他,“我剛剛已經說的……啊!”她發出一聲尖叫,天旋地轉地被他扛在肩上。
剛剛蘇橙那番話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但是也把裴周明給罵醒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他的糾結,隱忍,還有嫉妒也隨之爆發出來了,他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所以何苦再裝下去?他已經受夠了!受夠了她的逃離,受夠了麵對她的無力感,隻有將她擁在懷中,才能讓心中的那個洞不再回蕩著寒氣。
就算是她曾經和譚瀚有過一段又怎麼樣?譚瀚那種貨色,把他當對手都是抬舉了,根本不足掛齒,她剛剛還說漏嘴了,就兩段感情,他還是她的初戀呢!裴周明找回來不少平衡。
可是她為什麼那麼輕?抱在懷裏遠比他想象中的輕。
她仍舊掙紮著,裴周明便作勢要將她扔在地上,將她嚇得摟住他的脖子。裴周明這才心情好了些,蠻橫地扣住她的腰,徑直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目中,走出門,然後把她小心翼翼地放進車裏。
蘇橙都呆了,怔怔地看著裴周明。就算在原來他們最親密的時候,他也從不如此逾越。更何況她剛剛還那樣罵他過。但現在又為什麼要這樣?他的動作是那麼謹慎,仿佛她是一盞琉璃燈。
隻可惜,她永遠都無法心如明鏡台,她一輩子都看不透他,在他麵前潰不成軍,夠了!她真的是夠了!她不想再一次成為第三者!
“你到底要幹嗎?你應該去送你的徐薇!”
裴周明從後視鏡裏看她一眼,見她如隻小獸一樣憤怒,突然道:“你是在吃醋嗎?”
蘇橙像聽到笑話一樣,按著額角,露出一個不屑地笑意。裴周明的眸色黯了黯,她的反應令他相當掛不住臉,但是他沒有說話,將車彙入到都市裏麵的龍車水馬龍之中。
一輛輛在車在他們身旁滑過去,令他們好似身處孤島一般。
荒草叢生……
裴周明的媽媽應母校之邀請,一連做了兩天的演講,但是這兩天,裴周明都懶得過去捧場的。一來,那些話,60%他在家裏反複聽過小二十年,剩下的40%,他媽也不敢在講堂說出來,以免打破殷殷學子們的憧憬,二來,她全程都是代思柔和周睿然作陪。
裴周明知道了這個還往前湊?瘋了嗎,上趕子給自己找不自在。
但是裴周明的媽媽難得見到兒子,見縫插針地就給他打電話,催他過去吃飯,催他把蘇橙帶過來看看,電話一打就是一個多小時,翻來覆去車軲轆倒騰,鬱悶得裴周明幹脆就關機,躲著他親媽。
裴周明是真心覺得鬧心,非要讓他坐那一兩個小時,見著那兩個人秀恩愛嗎?而且最近他才認識收藏界的大拿——許歐翎許老先生,雖說許老先生嘴裏說以平輩小友同他論交,但實際上算是關門弟子,他手頭的事就夠他忙得天昏地暗了。等到他媽終於走了,裴周明才敢把手機打開,好嘛,N多個未接電話的提醒,還有短信。
裴周明麵無表情地逐一刪掉著,可在看到代思柔的短信時,他心裏仍舊忍不住一跳。
代思柔約他這個周五吃飯,她想感謝他上次去接她。看著那條短信,裴周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回了個消息同意了。裴周明自己都覺得有些膩歪,但還是忍不住,吃個飯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