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蘇橙從玻璃窗中看著自己的倒影,除了眼角微紅,其餘的尚算得體。
她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額角,太陽穴一漲一漲地抽疼,整個人狀態差極了。對麵的譚正琳又一直不停地說電話,打了近二十分鍾電話,她完全沒辦法插嘴。
其實,譚正琳和她關係向來一般,隻是嘴上叫得很親昵,素日卻沒有過往來。現如今竟然能勞得動譚處長的大駕,也隻能因為譚瀚了。
顧蘇橙很想將譚正琳的電話丟出去,或者直接起身離開,去找那個真正應該坐在她麵前的人,可她還是忍了下來。譚正琳是譚瀚唯一的姐姐,既然譚瀚不敢和她麵對麵,就隻有譚正琳能給她個答案。
一個月前,譚瀚送她出門旅行的甜言蜜語言猶在耳。他說因為工作太忙不能陪同很抱歉,但是不想讓她推辭早就訂好的行程,甚至途中還噓寒問暖。她確實沒有想到,等她一趟旅行回來,男朋友卻突然和別的女人訂婚了,而她,還是從媒體上才知道的。
那一刻,她好似麵對了整個世界的坍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一切都是場噩夢。她想要譚瀚親口告訴她,這一切不是真的!
她憤怒、彷徨、不敢置信,可她能怎麼辦?
譚瀚消失了。
他躲著她,讓她怎麼也找不到人。顧蘇橙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大笑話。
終於,譚正琳結束了通話。譚正琳長相秀美,眉目如畫,像杏仁一樣的大眼睛凝視著蘇橙:“橙橙,昨天沒有睡好吧,看你,黑眼圈和眼袋都出來了。”她將手機輕輕叩在桌麵上,歎道,“女人的保鮮期再短不過,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善待自己才是應該。”
這話說的,好像整件事情都是她的錯。
顧蘇橙眼中露出嘲諷。她所愛的男人,竟連直麵她,告訴她我要娶別人的勇氣都沒有。譚正琳想要在她麵前解釋什麼?又能解釋什麼?
譚正琳態度沉靜,嘴角還帶著一絲弧度,溫溫柔柔地開口道:“橙橙,最近你頂頭的黃科馬上要被平調到別的部門了。”
蘇橙沒想到譚正琳說這個,繃著的勁兒落到空處。她啞著聲音答道:“是有聽說這個傳言。”
“八九不離十吧,就是這兩天的事了。”譚正琳卻肯定道。
算起來,她也是蘇橙的間接上級。處級,又是主管人事,既然她敢開口,這件事就應該是定了。譚正琳半垂著眼眸,攪了攪咖啡道:“最近你們辦公室裏麵因為他的調動都有些想法,這些問題,其實組織有過考慮。當然是不能老搞空降部隊,老是搞空降部隊,把底下人路子都堵死了,大家的情緒和工作積極性都要受打擊的。”
顧蘇橙不想聽她的官腔,打斷她:“琳姐,你今天約我出來是和我談工作的嗎?”
譚正琳略滯了滯,眼神有些飄忽。對於眼前這女孩,她談不上什麼討厭,但也說不上喜歡,隻是整件事情譚瀚做得既蠢又不地道,她把譚瀚罵得狗血淋頭了好幾次,可又有什麼辦法。她隻有那麼一個弟弟,譚家也隻有這麼一根獨苗,她還是得為譚瀚多加謀劃才是。
於是,譚正琳將咖啡放下,也不再繞圈子:“現在這個年代啊,任何工作都講究能者居上麼,不能論資排輩。雖然你還年輕,進單位的時間也不久,但是工作能力大家都看到的,你說對不對。”
譚正琳的意思是……
顧蘇橙死死地盯著譚正琳,後者也沒有避開,似乎是在審度著顧蘇橙的反應。不過很明顯,譚正琳並不愧疚:“橙橙,我隻是想告訴你,誰年輕的時候沒栽過幾個跟頭,但最怕的是,你這個跟頭摔得不值得。”
所以說她應該笑笑接受?把一切都抹平?如果不是她的心髒像是被人攥住,硬生生地撕了層走,顧蘇橙想,她應該好好地發泄一番。比如說對譚正琳破口大罵,或者說幹脆挾持了譚正琳,讓譚瀚過來向她跪地求饒?顧蘇橙腦子裏像旋起了風暴,都是一些瘋狂而極端的事情,想要讓對方也能對她的疼痛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