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去了啊!?”諸雋侯的聲音聽起來都快崩潰了,“我求您二位了,別給我添亂成嗎?小悌她自尊心很強的,萬一知道你倆這樣,我就慘了!”
“幹嘛?我們就是純粹去投資的行不行?我跟你爸要是亮出身份她肯定不好意思收傭金啊,到時候她要是生氣,你多道幾回歉唄。”魏生華歎了一聲,“反正看過了我們就放心了。說實話一開始知道這丫頭靠自己開了那麼大一公司我還挺擔心的,就怕不是個善茬。現在一看,還是很赤誠的人嘛,跟我很多愛好也有共通點,我到時候和她一定能相處的很不錯。”
諸雋侯無聲地翻著白眼。
魏生華又問:“你倆感情都那麼穩定了,到底什麼時候結婚?我還等著抱孫子呢,你動作可得抓緊了啊。”
諸雋侯一時沉默,想到嶽母那邊求了幾年婚還沒娶到人的未來嶽丈,更覺得自己的前途恐怕也充滿了曲折。
“我還不知道怎麼把咱家的事情告訴她呢。我認識她的時候跟爸都快鬧分家了,也沒想著接你們的班。現在倒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集團的事情了,要是我被這樣瞞著,肯定是會生氣的。”
魏生華的眉頭深深蹙了起來,思量片刻,隻得回答:“你先去試探試探,如果還是不行的話,媽上場!”
章悌終於在臨睡前接到了諸雋侯的電話,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再過十分鍾就打擾到了。”章悌笑嘻嘻地回答,“今天一整天都聯係不到你,不是在通話就是在通話,你和誰能聊那麼久啊?”
諸雋侯低低笑了起來:“我今天總共就打了四個電話,你也真夠巧的了。至於對象,四個裏有一個是有關工作的,另外三個都是跟我爸媽打的。”
“你爸媽啊……”提起諸雋侯的父母,章悌便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知道他們跟我說了什麼嗎?”
章悌抓了抓床單:“不知道……”
“小悌……”諸雋侯的呼吸聲驟然加重了起來,“你想見見我爸媽嗎?”
求婚的前訊讓章悌也下意識地緊張了起來,她還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於是猶豫片刻,還是輕聲回答:“再等等可以嗎?我最近都會比較忙,至少等過了十月份再說這個話題吧。”
諸雋侯的聲音一下低落了,章悌怕他難過,趕忙將話題轉到了私事上,說起了遇到老同學這事兒。
同學會的消息來得很快,上午才遇到老同學,晚上就接到通知說同學會暫定十天之後在北京召開。也是趕上了大家都有空的巧,沒等到年底那種大軍戰鬥的關節,相同的專業和類似的職業,淡季也都在差不多的時候。一聽說久沒消息的章悌找著了,能抽出空的人立刻便答應了到場。
章悌個性爽朗,人緣一直不錯。當初她出國留學,不知道多少人都感到惋惜,雖然對一直以來表現的很低調的章悌忽然有了留學的能力不少人都表示了驚訝,可是在一些了解章悌和季晟感情的知情者看來,章悌的決定便不算很難理解了。
受了情傷的女人做出什麼衝動的選擇都是情有可原的,更何況季晟那檔子事兒做的太下作太絕情了,章悌鬧自殺都不意外。別提對方隻是化悲憤為動力朝著成功攀爬,這簡直可稱為勵誌楷模。
八個億的合同拿到手的方式簡直簡單的有些詭異,但這個大單到底是落地了。她原本以為要失去的度假期又失而複得,在得知了諸雋侯暫時無法決定歸期之後,半點沒猶豫地立刻又回了國。
京大的這一批天之驕子運氣不錯,畢業後趕上了金融發展的黃金十年。他們深造的深造就業的就業,隻要肯奮鬥,時至今日都已經為了人中龍鳳。越是這樣的存在,越願意靠著同學會加深同學之間的聯係。金融圈子就那麼大,朋友帶朋友的,多個朋友多條路。誰不情願朋友遍天下呢?章悌已經許久不曾見過這些隻相處了一年多兩年不到的老同學,她中途轉學離開,在國外學業繁忙,等到有了和大家聯係的條件,許多人卻都已經沒有了音訊。當初校園裏相處的很好的姐妹們如今各奔東西,她不是不遺憾的。
不過這把年紀了,她也不是什麼天真小可愛,同學會代表的更深層次的意義她也是懂得的,社會的大染缸容不得人不改變。
同學會的場地選在北京飯店,章悌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路上和舉辦同學會的老同學通了兩個電話,和久未見麵的幾個小姐妹說了幾句話,章悌心情飛揚。
被服務員帶到包廂前,章悌道謝後推開門,立時便被嘈雜的談笑聲包圍在了當中。
包廂很大,一屋子談笑風生的精英男女都神采奕奕,隔著大老遠,章悌便感受到了那種與普通聚會有著微妙不同的味道。
“哎呀!是章悌吧?!真是你啊!!”很快便有人發現了還在發呆的章悌,一聲呼喚將章悌叫回了神,她定睛一看,圓潤的臉白嫩的皮膚,五官輪廓依稀尚可分辨。
“錢妞?”
“哈哈哈哈可別叫我這個名兒!”錢妞上前激動地抱了章悌一把,後退兩步,蹦啊跳啊的自顧自高興,好半天後才冷靜下來,無不感慨地說,“你可真是……越變越漂亮了!”
她這話可不是在客氣,入了社會之後,生活的辛苦總會讓人迅速的成熟起來,人一成熟就老得快,不論是氣質還是外表,一旦改變就很難恢複回去了。章悌讀書的時候不能算大美女,畢竟她五官長得並不出挑,皮膚還不夠白皙,頂多能稱得上清秀。又因為穿著打扮都比較樸素為人又大大咧咧的原因,上學時便是一個純粹的女漢子。可自打自己創業之後,她就開始學著該如何捯飭自己了,家裏經營著P·D這樣一家有關時尚的企業,章母也很看不慣她套頭衫配牛仔褲的穿法,一段時間內給她惡補過時尚知識。章悌一方麵自己的身材不錯,另一方麵也為了公司之間的酒會和派對很刻意地去進修過,再加上事業成功後自然而然養出的氣定神閑,整個人看上去比起從前飛躍了幾個檔次不止。
至少在這一屋子同學當中,章悌高挑的身材和沉穩的氣質便能讓人輕易從人堆裏將她和路人區分開。
當下就有不少人相信了王聖明所說的章悌混得不錯的說法,畢竟在座的都是有眼力的人精,一個人的財力狀況從這個人言談舉止中就能分辨出端倪,章悌這種自信,可不是小職員能有的。
以往和章悌玩得好的姑娘們一個個就活泛起來了,上前圍著章悌七嘴八舌地打聽近況。在得知到章悌還沒結婚之後,便有人似有若無地將目光包廂的休息處。
那裏圍坐著一圈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們並不參與同學熱鬧的寒暄,而是自有一番風格地端坐在角落,微笑著相互交談。
這就是同學會涇渭分明的小圈子,發展普通的、發展中上的和發展出色的人群自發地分出了小團體。金融係畢業的同學基本上也都在金融圈子裏謀生,而這一個行業的等級相差太容易區分了,坐在角落裏的那寥寥幾人,便是每次同學會的主角們,自己開了效益不錯的公司或者在跨國企業裏坐上領導層的,所謂“成功人士”。
誰也不知道季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他並不是班級的同學,可是每一次組織同學會他都會自發到場。該清楚的人都清楚他的目的是什麼,大家失去了對章悌的聯係,他自然也不例外。當初學生時代為了未來做出的決定現在收獲了果實也嚐到了惡果,事業成功之後,對初戀女友的背叛成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用盡方法也無法拔除的一根刺。
季晟的視線已經離開了小圈子裏的所有人,定定地落在了章悌身上。
他的目光太過露骨,章悌在與舊識交談的時候下意識皺起眉頭對視了過去,在看到季晟時,臉色有那麼點不好看。
“他又不是我們班的,怎麼也來了?”
錢妞拍了拍章悌的肩膀,撇撇嘴:“來多少年了,每次都打聽你的消息,裝的跟情聖似的。這次也不知道誰把消息泄露給他了,這會兒一個沒敢承認,可肯定是捧臭腳的。你可別搭理他,這賤人老早結婚了。”
錢妞算是跟章悌玩得好的朋友了,當初章悌被季晟陰了一把的事情她也知道,為了替章悌抱不平,這些年沒少對周圍的人宣言季晟的下作。可這個年代的價值觀改變地太快了,有錢的就是大爺,笑貧不笑娼,旁人聽到這種事情,竟然還有覺得不那麼嚴重的。隻因為季晟現在成功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方式便備受推崇,尤其是他們那小圈子裏的幾個同在金融圈發展的男士,屁股決定腦袋,還有認為章悌當初不夠大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