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位張姐曾經說過二姐是自己創業的,她上班肯定也在自己的公司上班。所以呢?她的公司難道落在行者大廈嗎?
杜寶剛有點不敢相信自己這個猜測,如今的他雖然也能在一定區域內被稱為成功人士,可卻從來不曾想過自己能有一天將品牌做大到進入這類cbd商圈的頂端辦公。那些資產動輒上百億上千億的企業距離普通人太遙遠了,他簡直不敢想象這樣豐厚的資產要如何才能積攢下來。他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難道章母在分別的短短幾年內就能做到?
地址真的很好找,隻不過堵車耗費了很多的時間,兩個人仰頭看著樓外被擦洗地纖塵不染的大廈,行者大廈四個大字隔著老遠便鮮明醒目。如果沒記錯的話,行者地產的北京總部便占據行者大廈最頂端的三層樓,大廈內部有供來客借閱的集團分布示意圖,杜寶剛帶著甄妮駐足在標識牌上定定地看著。五十六層的行者地產、五十三層的杜氏生煎、五十二層的P·D,五十一層的美國時代證券,最頂端彙聚的企業包括在美國成立並上市的時代證券在內,清一色都是華人老板。再往下,便是殼牌汽油巴黎銀行這樣的駐中國的外來企業。杜寶剛捏著紙恍惚地辨認了一下,確定紙上麵寫的是五十二層沒錯。
他左找右找,也沒能在五十二層的標示上找到同層還有什麼小公司的備注,按理說運營那麼成熟的一家大廈不會出現這麼低級的錯誤。
杜寶剛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想到自己包裏帶著的請柬,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怯意,他看著不遠處正在忙碌的前台,捏著甄妮的手,說不出的想要離開。
甄妮早已被大廈內來往的各種目光犀利腳步風風火火的白領金領給弄懵了,無比乖巧安靜地跟在杜寶剛身後,手心都有些汗濕。
她一直認為杜寶剛的生意已經做得很大了,就連一直不滿杜寶剛是農村戶口的父母都對他工廠的規模讚譽有加。他們夫妻倆在深圳最繁華的的市中心買了房,配備了最一線品牌的私家車,手底下管理著四五百名員工,偶爾回家一趟麵對各種托上門求辦事的親戚既厭煩又難掩驕傲。作為和杜寶剛一起奮鬥到現在的女人,她早該底氣十足地拿出成功人士的派頭。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那麼清楚地明白到自己的那些所謂的成功和真正的事業有成究竟有多麼大的差別。
頂級商圈的意思就在於,哪怕隻是一個普普通通在此工作的白領,能進入這個區域,她們的底氣都遠比甄妮這樣的私營老板娘要充足。
甄妮努力地想讓自己看起來冷漠一些,眼神卻止不住地朝著那些走動間仿佛帶著氣流的人群飄。
杜寶剛想了想,沒敢貿然去問前台,而是帶著甄妮先出了大廈,撥通了張素留給他的章母的對公電話。
電話接通,那端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很年輕:“您好?”
這不是杜春娟的聲音!杜寶剛說不上是心慌還是慶幸,嗓子一下啞了:“你,你好,那個,我可能打錯了,我找杜春娟。”
他說著想要掛斷電話,那端的年輕女人卻急忙解釋:“啊抱歉,您沒有打錯。請問是杜寶剛先生嗎?”
杜寶剛怔愣了兩秒,才帶著氣音回答:“……我是……”
“杜先生您好!杜總現在正在開會,她和我交代過您要來公司一趟。請問我能幫助您什麼嗎?”
杜寶剛腳下無意識地開始磨蹭地麵,望著那邊正在進行一係列他看不懂流程的前台,幹澀地問:“那個,我沒有來過行者大廈,我直接進去就可以了是嗎?不需要通行證嗎?”
電話那端的秘書立刻回答:“您已經在樓下了嗎?那麼請稍等,我這就下去接您上來。”
杜寶剛切斷電話,對上正盯著他的甄妮。甄妮眨了眨眼:“是二姐的公司嗎?”
杜寶剛點了點頭,腦子有點不夠用了,拉著甄妮回到大廈內部,盯著樓層標示的合金銘牌上P·D這兩個字母定定地看著。
甄妮卻已經傻了:“什麼意思?二姐的公司真是在這?五十二層?P·D?!”
杜寶剛也不敢肯定:“我也不知道,五十二層可能還有其他公司也說不定吧?要真是P·D……”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甄妮眉頭越皺越緊,腦中對章母所剩不多的印象這一刻高速轉動著被回憶了起來。她和章母滿打滿算隻見過一麵,那個時候年紀又太小,現在連對方的臉都記不太清了,隻記得章母是一個打扮的很素雅很有氣質的中年女人。但章澤出色的外表卻給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那眉心當中的一點紅痣……甄妮一拍大腿:“我就說!我那個時候就說你二姐的兒子是P·D炒的很火的那個模特,她還不承認是不是?那個時候才是九幾年啊?P·D已經做得很大了,我們在深圳都經常見到他的廣告,難不成二姐那個時候就已經是P·D的老板了?!”
甄妮想到自己在第一次見麵時心中給對方做出的評價,還有後續一係列撒嬌作怪的公主舉止,頓時從脖子開始一寸寸紅到了額頭。太丟人了!
杜寶剛沒有時間安慰她,他自己的接受能力都已經瀕臨崩潰了,哪裏還有時間去管甄妮呢?
秘書很快下樓,打老遠便認出和大廈氛圍格格不入的杜寶剛和甄妮,片刻沒猶豫地走了過來,態度很恭敬:“您好,請問您就是杜寶剛先生嗎?”
看出杜寶剛緊張的神情,她笑了笑:“您好,我是杜總的私人助理孫蓉,您可以叫我小孫。杜總現在正在開會,會議大概要三點五十分才能散場。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帶二位去公司喝杯咖啡休息片刻如何?”
杜寶剛無意識地點頭,甄妮也不敢說話,緊緊地握著杜寶剛的手。
大廈內部公共電梯的對麵是一部貴賓專梯,公司的最高領導憑借身份卡可以避開擁堵高峰,孫蓉帶著杜寶剛和甄妮站定在貴賓梯前的時候,周圍投過來的目光都仿佛變了個模樣。甄妮低著頭用餘光去打量那些似有若無的探究視線,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的腰板硬了不少,偽裝的冷傲也有幾分成了真。
直到孫蓉推開印有P·Dlogo標識的大門之前,杜寶剛仍舊還在不確定地想章母的公司會不會是同樣在五十二層辦公的另一個企業。腳踏上P·D內部印滿了字母的厚地毯的那一刻,他心中煩亂紛雜的思緒猛然一頓,隨後被迅速地從毛孔擠出了他的身體。
從接待台底端的花紋都透著時尚氣息的空間,來往個頭高挑的俊男靚女清一色都在奔走忙碌,他們有的舉著一大堆掛滿了衣服的衣架目不斜視地走過,有的抱著極厚的文件口中念念有詞著什麼,這些人在看到孫蓉的瞬間都會極快地換上另一副表情,笑吟吟地問好:“孫特助。”
孫蓉在麵對他們的時候,態度也不像剛才接人時這麼謙恭,而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上位者的味道,微微點頭的角度高傲又優雅,讓一旁偷偷打量她的甄妮下意識模仿學習起來。
察覺到自己自己的小動作,甄妮腳步一頓,立刻皺起眉頭收回視線。
她轉而去看周圍那些與自己擦身而過的衣服,又忍不住有些出神。麵料輕薄飄逸用色大膽鮮明的經典款式一些是她曾經見過的一些卻並沒有,但無一例外,這些衣服都漂亮到足夠讓女人心甘情願地掏出自己或者自己男友和丈夫的錢包。她很快又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夠用了,這條裙子真是好看,啊!那件外套的剪裁太優雅了!我的天,這不是春季的限量版水晶包嗎?!就連皮帶上都帶著P·D的大logo!
甄妮的眼神難掩憧憬,這些隻能隔著櫥窗甚至是隔著銀幕才能看到的華服就這樣近距離地出現在眼前……她猛然眩暈了一下,下一秒終於驚愕地認識到,這裏真的就是P·D的總部公司!
沒有人比她們這些愛好時尚衣帽的女人們更了解P·D服裝到底是個什麼規模了。全中國乃至全亞洲服裝的領軍人物,唯一一個可以在歐美時尚圈子內和那些底蘊深厚流傳了幾十甚至上百年的奢侈品牌平起平坐的企業。每一季各大時尚之都的時裝周的話題人物都在不停出現變化,隻有P·D,每一次都能掀起業內的話題風暴。在甄妮所熟悉的深圳,最高端的購物商廈內占地最大最顯眼最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香奈兒也不是古馳,正是這個土生土長的中國本土奢侈品牌。
P·D顛覆了中國時尚圈對於海外的盲目遵從,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存在!
前幾天她還在為了一件價格高昂不敢下手購買的P·D新款春裝長裙而患得患失,今天卻忽然發現到P·D神秘的幕後老板竟然就是未婚夫的親姐姐?!
甄妮簡直不知道自己的手腳該往哪擺,幸好孫蓉是個很有眼色的助理,看出他們的不自在,抄了最短的近路帶著兩人來到了休息室。
甄妮捧著帶標示的燒製出明豔色彩的待客水杯無意識地摩挲起來,今天得知到的一切已經超出了她能平靜承受的範圍。原本就不太大的膽子此刻已經縮成了雞卵那麼大,要不是強裝鎮定,恐怕已經左腳拌右腳好幾回了。
孫蓉沒有多待,給他倆打開電視後便安靜地退了出去。大門關上後,兩人總算放鬆了一些,甄妮扭頭忐忑地看了眼杜寶剛,卻發現杜寶剛的表情裏帶著和自己如出一轍的不安。
“真沒想到……”甄妮隻能率先打破沉默,幹笑著拋出話題:“二姐居然是P·D的老板,要不是親眼看到,真是打死我都不能相信……你說,她也真夠厲害的,居然能把公司做的那麼大……”
“是啊,”杜寶剛垂著眼,聲音輕飄飄的,“要不是這次我們找上門來,她恐怕會瞞著我們一輩子吧?”地位猛然從事業有成的親人跌回“窮親戚”,杜寶剛有些不習慣其中的落差。說實話這一次來北京找章母,他是帶著一些用物質蠱惑對方和自己日後多保持來往的念頭的,否則也不會相隔千裏還特地開著新車來北京。可是現在那種念頭早已消失地連渣都不剩了,他很茫然地接受了一個全新的現實,又猛然想起來北京之前大姐那意味深長的囑托。
杜寶剛忽然明白了,杜萬紅大概是一直和章母有來往的。又想到杜萬紅在淮興管理的工廠就是P·D名下的幾個老廠,以及這些年杜萬紅不斷出資給家中父母蓋房子請保姆的種種舉動,這背後授意的人,恐怕就是章母了吧?
他忽然覺得自己挺傻的,果然是一瓶子不響半瓶子晃蕩晃蕩,自己賺了那麼點錢開了個小工廠,恨不得豪車名表裝配到位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錢。可章母這樣真正的巨富反倒很少出麵,或者是她不屑於在自己這個階層炫耀自己的身價了,就連為家庭的付出都不在意記不記自己的名字。所有人都羨慕杜萬紅有出息體貼父母,就連杜寶剛自己都認為大姐的成就斐然,而章母,便自然而然地被掩藏在了對外的光環之下。省卻了多少麻煩?
想到那些在自己小有成績後蜂擁而至的親戚,杜寶剛簡直不敢去想P·D在章母名下的消息萬一透露出去,杜家的日子會變得多麼熱鬧。
甄妮還在有意緩解尷尬:“這樣也好啊,二姐現在肯讓我們來公司肯定也是不介意我們知道了吧?你看她事業做得那麼大,以後也可以幫幫我……”
“不用。”杜寶剛皺起眉頭,利落地打斷甄妮的話,語氣有些不善:“二姐肯告訴我們是信任我們,你別從現在開始就成天去琢磨怎麼在她這撈好處。她開公司我一分力沒出過,幫不幫我看她自己,沒有咱們感覺理所當然的道理。”
甄妮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服氣地回嘴道:“幫我們那點功夫對她來說隻是……”
“九牛一毛對吧?”杜寶剛扭頭,目光沉沉地落在甄妮臉上,“你家和我家的親戚找上門求我們給他們安排工作借錢的時候,也是你這麼個想法。”
甄妮張了張嘴,漲紅了臉,想要發脾氣,卻因為身處P·D公司的原因,怎麼也沒敢發出來。
休息室的百葉窗打開之後是可以看到外麵的,杜寶剛在警告了甄妮之後便扭頭開始盯著窗外發呆。甄妮自己生了會兒悶氣,捧著那個待客的玻璃水杯愛不釋手地來回翻看,時間也過得極快。
孫蓉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休息室之外的時候,仿佛有一種直覺將她的第六感調動了起來。
“二位久等了,”孫蓉笑吟吟地給杜寶剛和甄妮鞠了一躬,“杜總已經回到辦公室了,她讓我來請二位去辦公室詳談。”
甄妮帶著一種要會見領導的緊張僵硬地站起身來,身邊的杜寶剛在等待時間的沉澱之下已經冷靜了很多,還分神對孫蓉點點頭道謝。
大門推開,杜寶剛的視線第一時間落在坐在正對麵超級寬大的辦公桌後正在接電話的中年女人身上,忍不住心神一頓。
仔細算來,這個時候的章母已經有五十多歲了。本該初顯老態的年紀,麵前的女人卻看不出一點疲然。烏黑的頭發燙出了優雅蓬鬆的弧線,臉上畫了精致的淡妝,穿著一件黑白相間的粗呢外套,握著聽筒的手白皙修長,仿佛連動作都經過完美的儀態訓練般透著知性的味道。
對方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聽地甄妮半懂不懂,依稀能辨認出章母正在和電話那端的人討論巴黎時裝周秋冬秀場的布置問題,因為語速太快,甄妮隻能從捕捉到的一些單詞裏猜測。見到他們進來,章母隻是微抬起頭瞥了一眼,隨後皺眉對著送他們進來的孫蓉擺了擺手,食指上一閃而過的流光險些恍花甄妮的眼。
被對方的一瞥弄的緊張到不知道手腳往哪放,甄妮傻傻地站在杜寶剛身後慢半拍地動作。章母自顧自說著自己的電話,手朝沙發上一揮,杜寶剛沒時間多想,下意識便帶著甄妮坐了過去。
直到章母掛斷電話為止,兩個人的手都一直規規矩矩地平放在膝蓋上,杜寶剛連上學都沒那麼安靜過,卻從頭到尾沒敢怎麼動彈。心中對於章母講完電話甚至是有些忐忑的。
切斷電話的哢聲讓兩個人都精神一震。
章母翻動了一下桌麵的文件,順手從一旁取到眼鏡戴上,透過鏡片的目光看上去更加銳利了。
“杜寶剛。”
“姐!”杜寶剛刷的站了起來。
章母對他擺擺手,眉頭微皺:“坐下坐下,你怎麼找到我住處的?”
杜寶剛愣了一下,難以啟齒地張了張嘴:“額,姐,我……我跟媽要來了你的電話……”
章母淡淡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甄妮身上。
“甄……甄妮?是這個名字?”
甄妮發了會傻,緊張地連連點頭:“是,是我!”
章母語氣淡淡的:“你們倆要結婚了?”
甄妮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喉嚨都變得幹澀了。章母的態度很明顯是不喜歡她的,不過這也難怪,如果以自己現在的性格遇上以前的自己,她恐怕也覺得十分討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見麵弄的杜家上下尷尬地連飯都沒吃完,這是迄今為止甄妮覺得自己做的最蠢的一件事。
見她臉色青白,章母歎了一聲,擺擺手道:“不要誤會,你們倆結婚盡管去結,我管不了那麼寬。隻是特地來找我,還費那麼多心思找到我的地址上門來堵人,肯定有什麼要對我說的話吧?”
杜寶剛咽了口唾沫,總覺得眼前的二姐和自己認知中的差別太大了。他在自己人生中所見到的任何一個位高權重的領導身上都不曾接觸過如此自然而然散發出的威壓,這種讓人下意識緊張起來的氣場令杜寶剛有種自己正在彙報工作的錯覺。他挺直了腰,目光落在地上,輕聲回答:“姐,我……我想讓你也去參加……就十月一號……”
“我沒空。”章母開始低頭翻書。
杜寶剛回頭瞥了眼甄妮,見對方嘴唇都咬白了,滿眼都是緊張,下意識鼓起勇氣朝前走了一步:“姐!”
章母輕飄飄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我為什麼不去你心裏有數,當初在家裏時我就告訴過你了。你們倆結婚我管不著,別逼我把我說過的話吞回去。”
“甄妮以前是不懂事,她那時候還小,被她爸媽寵壞了。”杜寶剛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她現在都已經蓋過了啊!姐,爸媽都已經原諒她了,她也已經去淮興見過大姐,給大姐和清水當麵道歉了。要不是這樣,大姐也不會同意我來北京找您。”
他說著,喉嚨又開始發啞,旁邊的甄妮低著頭看著他的腳跟,忽然被這個敢在忐忑時仍舊擋在麵前保護自己的男人感動了。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張口接道:“二姐,我知道我給您留下的印象很不好。當初是我做得不對,不懂尊重人還自以為是。這些年我跟寶剛一起,也學到了很多。我以後會安心幫他發展事業和他過日子,好好孝敬咱們爸媽,不會再和以前一樣小家子氣了。”
章母這才給了她一個從進屋以來首次的正眼。
說真的,她十分十分不喜歡甄妮,甚至可以說是討厭的。以她如此圓滑的性格,當初竟然當麵收回了本該給甄妮的禮物,如果不是在氣頭上,是根本不會做出這種選擇的。
不過事情畢竟過去了那麼多年了,一直耿耿於懷也不是她的做派。
章母沉默了片刻,反問道:“我爸的生日是幾號?”
“六月十五。”甄妮想也不想地回答出口。
“你爸呢?”
“三月一號。”
“杜寶剛,咱爸今年幾歲了?”
杜寶剛有些茫然地啊了一聲,隨後卡殼地站在那裏,還是甄妮使勁兒捅他的腰低聲提示,他才呐呐地回答:“七……七十五……”
章母皺起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行了,你們回去吧。”
杜寶剛急的冷汗都出來了:“姐!姐你別這樣,你的生日我、我都記得的!章澤和章悌的我也記得,我報給你聽……”
“不用了。”章母對他揮了揮手,隨手撥通電話事宜孫蓉來請人離開。杜寶剛眼睛都紅了:“我會記的!我以後會記的!咱爸七十五歲,我跟甄妮結婚以後會好好孝敬他們的,以後再不忘記了。”
孫蓉很快進了辦公室,帶著兩個人高馬大的助手,彬彬有禮地給杜寶剛鞠躬:“杜先生,杜總下午四點二十還有約會,我帶您離開可以嗎?”
杜寶剛跺了跺腳,回頭盯著章母再看兩眼,難掩失望地拉著甄妮跟隨孫蓉離開。
他也恨自己,怎麼連自己親爹今年幾歲都不知道!
眼看甄妮一臉要哭不哭的表情,杜寶剛狠狠給自己腦袋一拳:“對不起!”
甄妮搖了搖頭,眼神黯然地握上了趙寶剛的手。一開始得知到章母是P·D老總的那種欣喜此刻已經難覓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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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內,章母目送兩個人離開,獨自低頭審核了一下翻開的報表,心情倒不如他倆以為的那麼差。
杜寶剛不是個孝順的人她一早就知道,隻不過甄妮能記住自家人的生日和老爺子的歲數這種事情確實是有些出乎章母的預料了。
雖然照舊很討厭她,可章母也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說到底也是個親弟弟,結婚自家不出席這種事情,她還是不太願意做的。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
但她也沒有違心去參加婚禮送祝福的大度。
想了想,她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悌啊,你在公司麼?”
“在啊。”
“哦,你十月一號的時候有沒有安排日程?”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章悌回答:“沒有,十月的事情哪會那麼快啊?”
“哦,那你把十一空出來另外安排一下吧。”章母看了眼時間,“你在國內公司還是在國外公司?”
“就你樓下啊!”
“那我下去和你說吧。”章母掛斷了電話,對著落地窗閑適地伸了個懶腰,心情飛揚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