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油菜花黃(1 / 3)

次日天明,白三惺忪著一雙眼從榻上立起來,一旁已經空了,夜梵難得起得早些。

白三略略洗漱一下,打著哈欠轉去敞廳,小廳裏站著夜梵,夜梵對麵還杵著個人影,背對著白三。

小三一怔,緩了緩神道:“唔?這位是?”

那人影尋聲扭過身,拘著雙手行了個實在禮,一彎到底:“在下張誌修,昨夜酒後失態,多有得罪,還望公子見諒。”

哦,原來是爛泥兄。白三也彎身回個禮:“在下白三,昨夜之事張兄不必介懷。”彎下的腰還沒直起來,張誌修又行禮道:“給白兄添麻煩了。”

白三隻得隨著還禮:“嘿,張兄客氣了。”

夜梵悠然地坐在桌後,端著杯茶看戲。

醒過酒的張誌修不若昨夜裏蓬頭垢發的落魄模樣,一張麵皮斯文白淨,瞧著也挺順眼,頗有幾分讀書人的風骨,就是說起話來忒羅嗦,滿腹的客套話一環扣一環。

白三和他一來一往間舌頭幾乎打結,總算是對付過去。張誌修起身告退,又和夜梵道了個別,白三鬆一口氣,把人送到院門口。

張誌修在院裏頓了頓,回身又是一番客套,末了報了家門,對白三道:“白兄,日後若得空,賞臉一同食頓晚飯罷。”

白三道了句好說好說,拉開院門,和外麵抬手準備敲門的李牡丹打了個照麵。

牡丹姑娘這回又不知帶了什麼過來,衝白三一展顏,櫻唇輕啟,吐出來三個字:“白公子……”眼角瞥到一側的張誌修,頓時沒了下文。

張誌修看見牡丹,臉上忽的紅了紅,欣喜地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又是一怔,猛的轉頭看看白三,再看看牡丹,臉色豁然一變,青裏泛著灰,活似吞了半條菜青蟲。

牡丹靜了半晌,隻淡淡喚了句:“誌修哥。”

張誌修臉色又灰了幾分,像是將剩下那半條青蟲也一並吞了,哆嗦著唇道:“二……啊,李,李姑娘。”

白三在中間橫插一句:“嗯?兩位認識?”

張誌修渙散的目光往白三身上晃一晃,草草別過,踉踉蹌蹌出了院門。李牡丹麵色也不大對勁,推給白三一筐小水蘿卜,也回了。

白三懷抱著那筐水蘿卜,揩著下巴斷定,有奸情,兩人之間絕對有奸情。

趁熱好打鐵。白三轉身去菜地裏收拾出幾根長勢最威武的黃瓜苗,一路揣去村口槐樹下,和老爺子們套出來不少事情。

原來張誌修年幼時就住在村子裏,據說當年和老李家是對門的鄰裏,再據說和老李家的小姑娘李牡丹還有著兩小無猜的情誼。

劉老爺子啃一口黃瓜歎一口氣:“那時候,兩個娃娃成天介在一處耍,上樹掏鳥蛋下水挖泥鰍,皮得緊,後來誌修隨著他爹去了縣城讀書,倆人就給分開了。哎,可惜了一段好姻緣。”

白三激蕩著一顆小心肝將打探到的話一字不差複述給夜梵聽,說得口幹舌燥,伸手捧了夜梵的茶杯拿來潤喉,方才緩過勁:“想那算卦的算得倒也很準,張誌修和牡丹,有戲。”

夜梵從書頁裏抬起頭,嗯了一聲,又道:“可這說到底也是過去的事,世事轉眼十年過,誰又說得準如今那兩人的心思。”

白三晃晃腦殼:“我看不是,你沒瞧見那倆人見麵的臉色,沒點藕斷絲連的成不了那樣。”抓了兩把頭發,又道:“張誌修若是肯開口訴衷情,倆人指不定就成了。”

夜梵接道:“那書生一副迂腐樣兒,性子又古板,要他開口,恐怕不易。”

白三蹭蹭鼻尖,吧嗒將茶杯擱桌上,露牙道:“這,我有個法子。”

酒,實在是個好東西。幾壇子下去,平日裏不敢言的不敢做的,趁著酒勁兒一股腦全能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