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黃昏的陽光依然帶著燥熱,照射在露天的廣場上,忽然不知從哪兒響起了一陣陣古樸的鍾聲。
十六歲的張小河穿著早已被汗水染成了深色的青色殿服,將今天最後一筆交易做成,收好靈幣,終於停下了手頭的忙碌。
張小河仔細的將自己攤前剩下不多的符籙用舊布包好背到身後,他和身邊還在收拾的兩名同門告了別,向廣場出口走去。
“張師弟,今天收獲怎麼樣啊?”“還行,今天遇到幾個大主顧。”張小河從懷中掏出一枚像是扇貝的白色玉幣,交給看守出口的弟子,談笑幾句,出了朝霞峰的交易區。
走在曲折的山路上,張小河拿起腰間的葫蘆,一口將裏麵剩餘不多的泉水喝了個精光,長舒了口氣。天邊的霞光籠罩著整個楓華山脈,也映在他一張還算清秀的臉上,仿佛顯現了些許悲傷。
“老頭兒,你怎麼就這麼沒了呢。”
楓華山脈,地處中原南方,向東綿延百裏,大小山峰約幾百餘座,盡屬秋殿門下。若禦劍其上向下觀之,可以看到山脈中部有九座山峰遠遠高出其他山峰。
這九座山峰相鄰的兩座彼此用幾人寬的黑色鎖鏈連接,峰上樓閣玉宇若隱若現,便是秋殿殿門所在。朝霞峰是位於這九座山峰正中的一座,它被其餘八座山峰圍在中心,是秋殿交易區和處事堂的所在,平日來往弟子極多。
而位於其上的張小河,正朝著通往外殿弟子居住的舒雲峰的鎖鏈方向快步走去。身邊不少外殿弟子同樣背著包裹行色匆匆,他們的頭頂上不時有劍影掠過,那些是身著紅衣的內殿弟子。
“張小河!張小河!”
張小河訝然的回頭,隻見身後一個十一二歲的紅衣少年氣喘籲籲的朝自己揮手。
“居然還有內殿弟子會找我?”張小河口中嘟囔著,不解的上前,問道:“小師弟你有什麼事啊?”
少年翻了個白眼,氣道:“你這外殿弟子好大的膽子,叫我師弟不說,還加了個小字,要不是大師姐讓我找你,我一腳把你踢到山下去!”
張小河眉頭一皺,他自然是知道被少年稱為大師姐的是何許人,但對於這內殿少年的狂妄口氣有些不喜,卻也懶得計較,於是問道;“那小丫頭找我幹什麼?”
少年猛地睜大眼睛,連氣也不喘了,心裏對張小河稱呼那位的方式表示一下敬畏。忙道:“剛才我遇到大師姐,她讓我來找你,告訴你她在……南院你房裏等你。”少年看向張小河的眼神變得有些怪異,繼續道:“還說半個時辰之內你不過去,就讓你傾家蕩產……”
“要死!”張小河驚呼一聲,急忙丟下紅衣少年奔向回舒雲峰的路上。紅衣少年頓時有些無語,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歎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啊!”
張小河沒走多久,隻見山路盡頭出現一處斷崖,三名外殿弟子守在斷崖邊,身前各自排著頗長的隊伍。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語道:“遲到了,那小丫頭肯定又要找麻煩了。”
走到一隻隊伍後麵站好,張小河看著前方不停躍下山崖的弟子們,早已習以為常。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張小河終於來到隊伍前方。他拿出一枚白色玉幣交到斷崖前的弟子手中,熟練地縱身躍下斷崖,落到粗大的黑色鎖鏈上。
幾人寬的鎖鏈完全可以讓人穩步行走,四周雲霧繚繞,昏黑的天色下隱約可以看見前方許多弟子的身影,身下是望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張小河多年來每天都來往其上,早就習慣,大步流星的沿著鎖鏈前進,感覺著懷中沉甸甸的玉幣,張小河嘴角不禁微微揚起了弧度。
沒走多長時間,張小河便來到了鎖鏈的盡頭,徒手攀上斷崖,和崖邊的弟子打個招呼,他急忙向自己居住的南院走去。此時路上已經沒了多少弟子的身影。
雖然秋殿門下弟子近千,但身為中原正道之首,人數卻要比其他兩大門派靈劍山和聖儒門少許多。這千人中約兩百人屬於外殿弟子,居住在舒雲峰東西南北四院之中,張小河便是南院的弟子。
剩下的內殿弟子約五百人居住在主峰楓華峰之上,不過這些弟子經常下山曆練,其住處大多是空著的。另外三百餘名內殿弟子則有些不同,他們各自在煉丹、煉器、符籙或陣法上有所天資,成為了丹峰、器峰、符峰或陣峰的弟子,為殿門出力。
人數雖然少於靈劍山和聖儒門,但秋殿如此繁多的修行種類卻是他們沒有的,這也是秋殿能成為正道之首的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沒過多久,隻見兩根高約三丈的青色石柱立於張小河身前,皎潔的月光灑在懸浮在兩根石柱間的牌匾上,將南院兩字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