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到桃花村最近的路。但是還沒有接近桃花村就看到遠處的濃煙和火光。
竹蘭青心中暗怒,立刻向桃花村快步跑去。火光越來越清,待她頂著火穿進去,卻看到了她再也不想看到的場景。
屍骨遍地,血腥味越加濃烈,平和的桃花村依舊是毀了。竹蘭青一步步向前,麵上越加麻木,直到行到花間笙門前。大門被推開,裏麵陳列著兩具屍骨,一個是那位大叔以及花間笙的哥哥,走進去,就見廚房內,花間大嫂雙目圓睜跪在地上,胸前赫然插著一柄劍。
竹蘭青顫抖著上前,對著那張不甘的臉,低下頭,伸出手將她的雙目合上。
突然,竹蘭青驟然站起,跑向院內角落裏的水井。站在井邊,看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一個小小的男孩被生生吊死在井內。昨日上前告訴她要當大將軍的男孩就這樣死去,甚至連靈魂也已經被驅散。
為什麼,竹蘭青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甚至那顆已經麻木了死去的心也驟然複活,她衝上去將花間笙的屍體拉出,看著這孩子微微腫脹的麵容,終於流下淚水。
六年的生死離別,沙場百戰,有多人離開,就留下多少痛苦。戰勝而歸,她高坐明堂,本以為不會再麵臨生死的無奈,不必再去殺戮,可終究,她墮落了,她忘記了在那馬革裹屍沙場上對著那人的承諾。縱然顏瑜放棄了她,但是她又怎麼放棄自己當初的誌向。
東方跺步進來時,就看到竹蘭青失魂落魄憤怒的模樣,斂去嘴角的笑意,對著背對著他的竹蘭青,道“阿青”
竹蘭青聞言驟然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知道,竹蘭青心想,他明明知道這裏會發生什麼卻沒有阻止。
“為什麼?”她在問他也在問自己。
東方定定神,似乎又恢複那萬事不在意的模樣,對著竹蘭青道“阿青,我提醒過你”,是選擇雪中柏,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裏。無論選擇哪一個,終會有人死,當然這句話東方是萬萬不想說的。
五穀百年,這塵世的喧囂本就離他極遠,身為墮仙,先不說仙界容不下他,就算這人界各仙宗也對他排斥的很。他浪蕩慣了,隻是不想他的女兒如他一般,故而尋到竹蘭青,做這樣的交易。
東方伸出手敲了敲腰間的酒葫蘆,許久才道“桃花村還有一活口,你要帶著他走,還是留在這裏,對著死去的人憂傷”
竹蘭青聞言,身子一顫,這裏還有人活著。她輕輕抱起花間笙,將他身上的繩索解開,然後放在他父兄身邊,繼而將他母親抱過來,一家四口並排躺著。竹蘭青靜默許久,撿起地上的劍,回過身看著東方,眼中帶了一份祈求道“桃花村曆來施行火葬,幹幹淨淨的來,幹幹淨淨的去,也算又一個歸宿。求你讓他們走吧”
東方挑挑眉,單指凝出青色的火焰,灑在四人身上,不過一瞬間,四人既化為塵埃。
見花間笙一家隨風而逝,竹蘭青握緊手中的劍,看向東方道“那人在哪裏?”
東方也不磨蹭,帶著她出了桃花村,到了酒泉旁,一個白白嫩嫩的嬰兒躺在落葉之中,稀稀落落的陽光打在身上,散發出五彩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