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畔,桃花源。
女子跪坐於樹下,手指不時往來顫動。七弦琴聲時而高亢時而悠揚,卻始終未曾擺脫那絲絲憂傷。
此女貌如月華,似空穀幽蘭。在這桃園*中仿若浩瀚宇宙之間無意落下一顆星辰。此景便猶如夢境一般,似虛若實,讓人為之驚詫。
此刻或許隻有手中的七弦琴和洛水景色才能稍稍撫慰她那顆悲傷的心。
琴聲回蕩引來林間動物無數。似已傾聽不願離去。而不過多時竟來大蟲一隻。飛禽走獸頓時一哄而散。女子望著那隻大蟲,竟不害怕,隱隱有些期許。不知是對琴聲自信非常又或別些原因。
“孽畜,不得無禮。”
大蟲置若罔聞耷拉的眼皮滿是無精打采之狀。緩緩來到女子跟前。舔舐左前爪,回頭相望身後主人。隨即把頭湊到女子身邊嗅了嗅。便轉身回到主人身旁。
男子隨即走近對著女子道:“我聞姑娘琴聲多時,近一年中姑娘每日來此撫琴。我雖不懂音律,但此琴聲間往往帶有種莫名憂傷。不知姑娘遇到何事,能否告知於我。”
女子望著盤坐一側身上略帶鬼氣的男子道:“我遇之事公子不能解也。”
男子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咧嘴而笑道:“你不予我說明,怎知我不能幫你。”
女子瞧著那張笑臉,又望了眼男子身後俯身而臥打著哈欠的大蟲。心中尋思便道:“不知公子是神是仙,敢問公子大名。”
“我乃宗布神後羿,實為鬼仙。應愛妻與人私通謀害與我,將我殺死。天帝念我昔日有功便封我為宗布神,我便遊離在這桃源之間。”
女子聽聞掩嘴而驚下意識便想到自己道:“你妻子為何要殺害與你,莫不是你對她不善。”
後羿苦笑:“實不相瞞此女乃我次妻,隻應發妻不喜我那執拗性格,一氣之下竟棄我奔月而去。自此以後我便改變許多,我自問無愧於心。我對她千依百順,豈能不善待與她。”
看著眼前有點頹廢的男子,女子能感受到當他說起次妻時還是那麼的溫柔並沒有怨恨之意,不禁有些同病相憐之感。
“公子可是連射九日的後羿?”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現在可否將你之事講於我聽。”
想不到射日英雄卻也有如此傷懷之事。女子一邊思量一邊放下手中七弦琴道:“小女子本是伏羲氏之女隻因迷戀洛水河畔迷人景色,來此人間。本是無憂無慮,撫琴觀景。怎料洛河之中河伯聞琴聲優美,又見我容姿過人硬是把我搶去做他妾室。我本不願,後又知河伯竟有九十多位妾室,我便更是抗拒。奈何……”說道此處宓妃早已潸然淚下。
後羿聽罷雙拳緊握,劍眉微蹙。仰天而望,深吸口氣道:“姑娘所說可句句屬實,不曾匡我?”
宓妃帶著泣音道:“小女子字字所說乃是事實,更不敢有絲毫欺瞞公子。”
後羿應聲而起霎時臉上戾氣一消而散對宓妃莞爾而笑道:“姑娘無需擔憂,我去於那河伯好好說之,讓她放了姑娘便是,更何況他已有嬌妻美妾九十於人。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人不少,定會答應的。”
宓妃黯然神傷道:“河伯若肯,早便放我歸去。”
“姑娘放寬心便是。我會喻之以理,動之以情,來說服河伯。”說罷眼中厲色一閃,便悠然而去。
幾日後,洛水河畔琴聲依舊,細膩柔美實乃天籟。以往憂鬱悲愴,一去不複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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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初三年,曹子建洛陽回鄄。過封地而不入,宿於舟中,浮於洛水。終日心神恍惚,夜不能寐,日不曾醒。
一日晚間,曹子建興至所起,泛舟夜遊。洛水河畔遙望夜景,心中別有滋味,一時心潮澎湃,思緒萬千。
她若夜空明月,又似碧池玉蓮。“甄嫂就此離我而去乎?”曹子建叩心泣血,手持酒壺,立於船頭,迎風狂嘯,卻已愴然淚下。
酒水、淚水隨風而逝,終究化成洛河之水。
月灑洛河,波光粼粼,波瀾不驚。
須臾,邪風而至,頃刻怒浪四起,浪頭此起彼伏,浪高3丈有餘。舟船在此便如滄海一粟,船之將傾,勢如危卵。
淩波微步,若陌生曾。一女踏浪而至,千鈞一發,揮浪扶舟。船首曹子建踉蹌而起,凝視望之。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