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但心中卻是也在好奇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很清楚,我如果留在南京,無論我如何的努力,如何的敢打敢拚,甚至是不怕死,敢搏命,也始終不會混出個名堂來,龍門的勢力太大了,大到你無法想像,我跟著雄爺,多少也占了他些光,所以上位比別人要快一些,可是在這個地方,你越是冒頭,那麼盯著你的人也就會越多,小子,其實我也不必瞞著你,這個龍門內的關係,正如一張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什麼樣的勢力鬥爭與複雜關係都有,表麵大家一團和氣,但背地裏卻是可著勁兒的爭權奪勢,而雄爺的位子,卻是恰恰就處在那麼一個風口浪尖,他在龍門中的地位,即便算不上是什麼元老級別的,但是論輩分,也算是老資格了,所以盯著他的人自然會很多,而我當時做為他手下的金牌打手,自然也會格外的受到關注。”
“我雖然娶了雄爺的妹妹,但是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幾乎都沒有跟她在一起過,直到那年雄爺打算把我派到冀興市去,我才算從外麵那刀口添血般的生活中抽離了回來,我決定要放棄在這裏打出的名聲,聽從雄爺的安排到冀興市去,因為我知道那才是我的真正機會,在這裏,我混的再好,也是虛的,但是去了北方,我混出來的東西,至少有一半是真正屬於我的,所以當雄爺提出要我來冀興市發展的時候,我答應了他,其實我心裏也知道這是雄爺的一步棋,一步想的很長遠的棋,而我,就是這盤棋中最重要的一個棋子,我每走一步,都會對雄爺將來在這龍門中的勝負情勢產生影響。”
“我們的這步棋走的很險,龍門的人自然不是傻子,就像是剛才那兩個老頭兒說的一樣,有人懷疑到我們想自立門戶,想要壯大勢力,礙於雄爺在龍門的地位,他們明麵上表示支持,但是私下,卻是派出了天將來阻殺我,在我到了冀興市很多年之後,這種阻殺都不曾停止過,十幾年前,我終於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我的妻子從南京回來的時候,遭到了阻殺,妻子身亡,而我唯一的兒子,也不知下落,生死未卜,這個結果,便是龍門間的派係鬥爭帶來的,這就是這個江湖的最高法則,你想要真正站穩腳跟,便一定要有真正的實力,便一定要有足夠的能力,便一定要有強勁的勢力。”
說到此處,薑老大再次咳嗽了起來,我急忙給他的杯子中添了些熱水,他喝了幾口,這才穩了下來。
“小子,在你的眼中,這個世界有多大,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一生最大的願望是什麼,最大的追求又是什麼?”
薑老大的眼神很熱切,他看著我,似乎真的很想知道我的答案。
“我從來沒有好好想過,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大,我不知道,或許很大,但對於我來說,它卻很小,小到了隻有那麼幾個人,那麼幾個我認識的人而已,至於我的希望和追求,我的答案是沒有,我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含糊的回答了薑老大這個問題,其實在我心中,並不是沒有自己的希望和追求,我希望自己能和老爺子、鳳姨還有然然團聚,平平淡淡、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倘若還有什麼追求的話,至多也是希望自己能多活那麼幾年,再奢侈一些的話,便是能擁有一份感情,但是,這一切在不死血咒那該死的宿命之下,什麼都談不上了。
薑老大歎了口氣,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卻如此悲觀,但我可以理解你,盡管我不知道在你內心中究竟還隱藏著多少事,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終日生活在血腥的打鬥與盤奪之中,對我來說,最大的希望和追求,不過就是能活下去,能看到明天的太陽,當中的苦楚與辛酸,以你當前的年紀和經曆,恐怕還無法明白,小子,其實我跟你說這個,隻是想讓你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如今的你,已經走上了我當初的路,你惹上了不該惹的仇家,你的一條腿已經伸進了棺材裏,但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你並不懼怕這些,我早說過,你很像我,所以我敢斷定,現在的你一定非常痛恨這個世界,你不知道你自己做錯了什麼,但老天卻把你逼到了這個地步,你想要個機會,你想衝破這種束縛,你想讓自己活出個樣子來,就算早晚有一天你會死掉,但是隻要活著,你就得活出個樣子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