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魏巍遠行(3)(2 / 2)

那時,我擔任散文、報告文學編輯工作。主編李季提出:人人當主編,人人心中要有一本《人民文學》。這個口號使大家大大加強了責任感,主動、積極、熱情地為刊物努力工作。由於搞散文、報告文學,必須迅速及時反映現實生活。就需要經常深入到實際生活中去。那些年我每年有大半年在外邊跑,從黑龍江到海南島,從上海到新疆,從河南下湖南,又到雲、貴、川,穿梭流動,跑遍了全中國。深入實際,了解情況,發現可寫的題材線索,就抓住不放。就地物色和組織作家采寫。李季同誌下死令說:你們出去,時間長短不要緊,但要抓到好稿子;稿子你們在外邊基本上把它改好、編好,拿回來的爭取是成品,能上版麵。抓不到稿子提頭來見!

好家夥,這是多大的壓力哪!可正是有了這樣的嚴師,鍛煉了我們,提高了我們。

剛剛粉碎“四人幫”後,詩人、評論家張光年(光未然)出任《人民文學》主編。他的膽識與魄力至今令我難忘,令我欽敬!印象最深的幾件重大事,一是關於劉心武的《班主任》,編輯部收到這篇來稿後,感覺到,這是一篇帶有突破性的作品,但又覺得十分尖銳,能否公開發表,大家都很猶豫,拿不準主意。於是這篇稿子就呈交主編裁定。張光年同誌看過之後甚為讚賞,他當即斷然拍板:馬上發表!這期刊物出版後,《班主任》引起轟動。

另一件事,也是關於一篇作品的命運的決定,即當時轟動文壇的徐遲的報告文學《哥德巴赫猜想》。我作為責任編輯陪同徐遲同誌采訪。為了深入采訪,徐遲住在了中關村科學院的招待所。在見到了陳景潤第一麵之後,我當晚趕回城裏當麵向主編張光年同誌作了彙報。因為當時對於陳景潤有各種各樣的傳說,說法不一,評價不一,張光年同誌說現在中央提出要在我國實現“四個現代化”,這就需要知識,需要知識分子。陳景潤有缺點,但他多年如一日地堅持鑽研“哥德巴赫猜想”的精神是值得表彰的。報告文學就是要抓這些人物寫,你陪徐遲把它搞出來。又是果斷的拍板。

類似的事一時無法一一詳述。總之,在我的編輯生涯中,這些先後的領導者、文學前輩,他們言傳身教使我受到的教益深刻難忘,我一直把他們作為我的文學事業上可敬重的老師。這些老師中有的已經去世,有的健在。健在的,我由衷祝福他們健康長壽。

1994年秋高氣爽日.

胡同的歲月

北京古老的胡同體現了它悠久的曆史文化,曆史的悠久,歲月的滄桑,條條胡同恐怕都有它說不完、道不盡的燦爛的曆史和動人的故事。

我從60年代初起所居住的小羊宜賓胡同就是這樣。這個胡同名我在大學讀書時便已經知道。因為它是全國性有影響的刊物《人民文學》編輯部的辦公地址——刊物的封底印有“北京東城小羊宜賓胡同三號”的字樣。那時作為學習文學的大學生把《人民文學》視為必讀刊物。它每期所刊登的作品、新出現的作家、文壇動向都是我們所熱切關注的,及至它的所在地址也引起我們注意。有的膽大的同學還不時向《人民文學》投稿。和我同班又同室的段平的一封信在《人民文學》“讀者中來”欄目得以發表,段平和我們都為之雀躍。不簡單,一個大學生的名字上了《人民文學》,為此,大夥鼓動段平拿稿費請客呢。可見,那時候《人民文學》在讀者心目中的地位是多麼神聖。

不想,大學畢業後,我十分意外和榮幸地被分配到首都工作,而且是在中國作家協會。先是在韋君宜同誌主編的青年文學刊物《文藝學習》做記者、編輯,1957年秋轉入《人民文學》任編輯。當時,主編張天翼,副主編陳白塵,都是我所崇敬的老作家。從此,我進入小羊宜賓胡同三號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