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心首先念台詞,他抬起下巴,神色倨傲地看著江慈,滿眼都是不屑,“你的情報早就被我們截下來了,你的妹妹也在我們手裏,而且......那個女人可是因你而死,事到如今,你還要堅持下去嗎?”

不得不說,他演得中規中矩並無大錯,而且這場戲作為反派之一的南心隻需要不停地挑釁鄙視江慈所演的男主角就好了,對於南心這種人而言,這簡直就是本色演出。

江慈冷著臉,一言不發。

氣氛有些凝滯,導演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繼續演下去,剛剛的那部分戲已經一次性過關。

江慈開口,“事到如今,我還能回頭嗎?”

這是他的台詞,男主角在這部電影裏是一個強勢的人物,強勢到為了勝利為了任務可以連親人愛人都棄之不顧,但在他內心深處還是潛藏著深深的痛苦,他用厚厚的蠶繭包裹著自己,不讓自己露怯,不讓自己有機會去回憶往事,去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值不值,不讓自己有任何後悔的機會。

所以,在晚年的時候,堅強冷硬的男主總是一個人仰望西邊如血一樣殘陽,在他內心深處,恐怕還是有那麼一塊地方撕裂開來了,成為了一道永遠無法愈合卻也永遠無法塗抹藥水的地方。

江慈覺得這個人物和自己很像,他眼睛盯著南心,神情一派平靜,對方自恃演技不錯,隱隱有飄然之意,可江慈知道,南心的演技還是很浮誇。

演戲不僅需要天分,還需要經驗,南心這兩個哪個都沒有,充其量不過算是個及格的演員,而非優秀的表演者。

這樣的人在對手麵前總會露怯。

江慈抿唇似笑非笑,嘴角露出一抹堅硬的弧度,他原本的眼睛大而明亮,此時卻充滿了一種難言的憂鬱,那雙眼睛裏似乎有千萬股說不出的感情,然而凝聚在一起的時候,卻又成了一種絕情。

他說:“我為什麼要回頭?”

這一聲,沒有任何情感的波動,有著隻是對世事的冷漠,他拿起□□,直指南心。

扳機扣動之時,導演滿意地點了點頭,南心滿臉慌亂,驚懼之色溢於言表,隨後他抱著頭,大喊“不要!”。

這是他的台詞,然而在江慈的對比下,所有人都看出了南心隻是在按照劇本表演,而非真正融合到一部戲中,他的感情不到位,他隻是在模式化地按部就班。

導演笑了,“江慈演得很好。”頓了頓,又說:“南心也不錯。”

南心走下來,額頭上卻滲出一股細密的汗,周圍人的笑刺激著他,他眼裏原本充滿著驕傲以及對江慈的不屑,可就在剛剛,他卻發現兩人之間原來有著這麼大的不同。

都是被包的,都是花瓶而已,可現在,南心發現是花瓶的隻有自己。

江慈笑著走下來,他今天的戲已經結束,小助理跑過來給他換掉濕透了的戲服,順便遞給他一杯熱茶。

南心走了幾步,腿卻無比沉重,他轉頭看著站在一邊喝著茶的江慈,心裏突然無比憋悶。他不舒服,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