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就是幻想鄉啊。”連諾用商人估價般的眼神打量著四周,不屑地說道,“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呢,完全就是個鄉下地方。”
“很失落吧?主人。”站在連諾身旁的年幼少女說道,少女的臉上完全不見小孩子特有的生氣,說話時隻有嘴唇在動,其餘部位皆如畫卷中已經被定型了的顏料一般,紋絲不動,這大概也能夠算得上是一種特技了。“畢竟昨天您可是那樣地期待能夠進入幻想鄉呢,一直鬧到淩晨兩點也沒睡著,還要我唱搖籃曲來著。”
“你在胡說些什麼呢,小鳶。”連諾的表情先是一僵,然後不滿地說道,“興奮到睡不著覺的家夥難道不是你嗎?一邊哭還一邊說‘怎麼辦呀!我明天肯定起不來了!’的家夥有何臉麵大放厥詞?!”
小鳶的涵養顯然要比連諾好得多,不論連諾說得是真是假,她的表情仍舊如一口遠離地表,被徹底荒廢了的古井般沉靜。她用缺乏抑揚頓挫的聲音說道。
“主人的臉皮真厚呢。”
“你……你!”
“完全不像是個大人,今晚大概會尿床吧?”
“你……你有膽就再說一遍!”
“笨蛋。”
“越來越過分了!還有!罵別人是笨蛋的家夥自己才是笨蛋!”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走,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在一座看上去有人類聚居的村落前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裏了。”連諾說道,“總之,我們得先把愛麗絲小姐的下落給問出來。”
隨後,連諾在村子的大門前找到了一位背著包裹,正在往村中趕去的村民,想來,這大約是一位到附近森林中采藥或尋找珍稀食材的人間之裏村民,從他額角的汗珠和遲鈍的動作可以推想出,他身上的包裹的份量恐怕不輕。連諾伸出手撫平了衣領和衣角上的褶皺,清了清嗓子,走到了那位村民的身旁,問道。
“您好。”
村民緩緩地回過頭來,他先是眨了眨眼睛,將眼前毫無特征可言的青年,連諾,仔細地端詳了一番,緊接著將視線移至左下角,打量起了將雙手背握在身後,一臉不滿嘟著嘴的小鳶——此刻的她的樣子活像是一個被父母強迫去不想去的地方的小孩子。
小鳶身穿著一件在幻想鄉裏,至少是在人間之裏中非常少見的白色連衣裙,不止是連衣裙,少女穿著的長襪,露趾涼鞋都是一般的白色,這白色與她上了漆般的及腰黑發剛好相稱,給人以一種不可侵犯的聖潔感。
“時間呀,當然有,我也隻有時間了。”村民說著,咳嗽了兩聲,將包裹往上提了提,接著說道,“你們是外界來的吧?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請問你知道一個叫做愛麗絲的人偶使嗎?”
“人偶使?愛麗絲?”村民的額角出現了三條宛如用銼刀雕出來的整齊的皺紋,眼睛中密密麻麻的血絲也似乎又多了幾根,“不好意思,我沒聽說過。人偶使什麼的怕不是普通的人類吧?指不定你想找的是哪個名聲不顯的妖怪?”
妖怪?連諾沉吟道,“有那個可能。”
“抱歉,我幫不上你們的忙。”
“哪裏的事。”連諾笑道,雖然是鄉下,但這裏的人倒挺熱心的嘛!
“抽泣,抽泣。”這時,少女突然沒來由地哭了起來,她用極富感染力的聲音說道,“叔叔,您真的不知道愛麗絲在哪裏嗎?如果您,如果您……不說的話……大哥哥他一定會,一定會……抽泣,抽泣。”
“噯?”村民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哭泣嚇得慌了神,他費了不少時間才找回了說話的能力,“請問,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