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古之戰,人族大興。妖族勢弱,備受欺壓。
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萬事都不是絕對,總會留那麼一絲生機。
至少十萬大山對妖族來說就是其中之一。
作為妖族僅存的幾個聖地之一,自上古之後,此地便聚集了無數的鱗甲走獸類,以及禽鳥類妖修。其中既有初開靈智的半妖,也有外五境的小妖,內五境的大妖,就連妖王的數量也占了全天下妖王的三分之二。
十萬大山既然擁有如此的實力,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原因。人族自然是不敢逼迫太甚,隻得劃下禁區,同時約束弟子門人不得進入十萬大山內部。
至於十萬大山外部,人族卻是照常,該圍獵的圍獵,該割首的割首,又因為外部沒有妖王,那些個妖修的實力,正好與小輩們的實力相當,所以外部也成為了各個宗門考核弟子的試煉地,原材料生產地,再加上那些懷著得到前輩遺寶的美夢的散修,奉師門之命采集原料的道門弟子。
久而久之,倒也在十萬大山的外部建立了一座供人類修士交易的懸浮天城,每天的交易吞吐量,以及來往修士的數量,堪稱人族十大天城之一。
按理說,人族如此肆無忌憚的在妖族聖地旁邊建立天城,可以說是完全不把妖族放在眼裏,那些個大妖們就算不反攻人族,最起碼也應該出兵,顯示自己的主權吧。
而他們也確實是這麼做的,當潮水般的妖族聯軍攻破天城的防線,兵臨城下時,隻出來三個人,一個小孩,一個女人,一個邋遢的道士。
再然後,妖軍就如潮水般的來,也如潮水般的退去。
等那些個心有餘悸的大妖們回到領地時,也就對收複聖地外圍,再閉口不提,若是有小妖再重提此事,最輕的也是一頓杖刑,碰到脾氣暴躁點的,幹脆一刀殺了了事。
或許隻有深知那三位恐怖的大妖才會覺得害怕,才會覺得此事絕不簡單,疑點太多了,其一就算號稱第一天城的未央天城,也隻有一名真君坐鎮,還隻是那種剛剛進階,正處於鞏固境界的真君,而這麼一個小小的,隻是用來交易的天城居然有三位真君,還是那三位。
再加上內部那些妖王一個個都沒動,對此漠不關心,並且勒令親近子侄部署,不準插手此事。不管怎麼看這事都不簡單。
而人族也並沒有乘勝追擊,依舊是該幹嘛幹嘛,隻要妖族進入十萬大山內部,不管之前有什麼恩怨,都不會在進入內部尋仇。
如此十萬大山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外部的妖族遭受人族的欺壓,水深火熱。而內部,則像是世外桃源一般,沒有半點人族的蹤跡。
而就在這靠近十萬大山外部的一個小山穀中,卻有一隻黃毛猴子,五尺高,大約一米五的樣子,此時鬥大的汗珠正一顆顆的從他的額頭滾落,雙手骨節之上鮮血淋淋,隱隱可見白色的骨茬,黃猴卻像沒有知覺一般,進行著各種各樣堪稱殘酷的訓練。
黃猴的神情專注,手臂上青筋似一條條虯龍般扭轉,猙獰,每一下都鼓足力氣,重重的擊打在眼前的山石上,拳頭上的血深深的印入粗糙的石麵中,又隨著飛濺開來的巨石碎片,崩裂,灑遍整片空地。直到夕陽西下,金烏歸巢,黃猴才停下身來,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雙手凝結的血漬,繞過也被擊打的殘缺不堪的巨石,徑直的來到一條小溪邊,蹲下身子,默默地清洗著。
黃猴清洗著很幹淨,很仔細,手掌骨節裏混合著灰塵、細微石子碎末的血痂都清洗著一幹二淨。如果連自己的命運都主宰不了,那為什麼不好好珍惜自己最後的一點體麵,他望著水中的那隻黃毛猴子,靜靜的想著。許久之後,黃猴緩緩站起來,望著一塵不染的周身,無聲的露出了一個微笑,算不得多開心,宛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裏卻有一絲苦澀,一絲黯然,一絲複雜,一絲滄桑,說不清,道不明。很難想象這種仿佛看破世界一切的眼神會出現在一隻猴子身上。
黃猴三兩下攀附上一塊三人高的巨石,隨意的將在路邊順手折的一根青草,輕輕送進嘴中,慢慢的咀嚼著,任由那苦澀的味道在嘴裏彌漫開來,默默的看著夕陽下的落日久久不語。
他來此已經三個月了,三個月間,也逐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更為確切的說是作為一隻猴子的生活,對於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他並沒有什麼患得患失的,或者說是想要得到強大的力量回到那顆蔚藍色的星球陪伴家人的願望,他隻是一個孤兒,一個被扔在馬路邊的孤兒,更重要的是關於那顆蔚藍色星球的事,他連回憶都不想憶起。
前世,他隻是芸芸眾生中極其平凡的一員,金錢,美人,權勢根本與他是兩條平行線,永遠沒有交叉點,若沒有意外,他會找個長得不怎麼漂亮,甚至是不是原裝貨的女人結婚,然後拿著每個月三千的微薄工資,生一個或許很叛逆的孩子,任由歲月的流失,然後結束這庸碌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