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發生在一兩百年之前:曾有兩個劇團在臨時搭成的兩個戲台上同時唱戲,唱的還是同一出戲。兩邊的戲幾乎是同時開始,兩位著名演員扮演的是同一個奸臣。兩個戲台下分別站著許多觀眾,他們仰頭看著台上的演出。他們是有鑒別力和選擇權的,哪邊演得好他們就往哪邊跑。這樣演著演著,結果其中一個戲台下邊的人越來越多,另一個台下就稀稀拉拉,觀眾幾乎被對麵吸引去了,於是演出隻好停止。這讓演奸臣的演員受到極大的刺激。他卸了裝,悄悄地走了,銷聲匿跡了三年。同一個戲班的朋友都不知他的去向,等到三年之後,他風塵仆仆地回來了。等到聽說當年把他打敗的那位演員某日又要登台再演當年那出劇目,甚至演出地點都在當年老地方的時候,他懇求自己戲班的朋友允許他主演那同一出劇目,他還演那個當年讓他十分丟臉的奸臣。朋友們知道他打算“在什麼地方摔倒,再從什麼地方爬起來”,也都支持他這樣做了。結果,兩個戲班便重新唱起了對台戲,仍然有兩批觀眾分別站在兩邊的戲台之下。可這次的情況與上一次完全相反,是這個重新回來的演員這邊的觀眾越來越多,最後把對麵的觀眾全吸引到了這邊。這樣一來,那邊停止了演出,那邊那位主演卸了裝,悄悄走進這邊舞台下的觀眾之中,仰頭欣賞這邊的演出……等到演出全部完畢,這位重新回來的演員躊躇滿誌地卸裝之時,從外邊撲跌進來一個人,一進來就跪下磕頭,要拜這正在卸裝的演員為師。
這演員停止了卸裝,仔細看去,才發現跪著的人,就是對麵戲台上的那位主演,他可是自己從前的對手啊。他急忙攙起對方,兩眼充滿眼淚,久久無言……原來,在這銷聲匿跡的三年中,他是跑進京城,隱姓埋名進入一家大奸臣的相府去當仆人了。相府中沒有人認識他,也沒有人注意他,他悄悄地幹活兒,不多說一句話。但他就是存了一個心眼,盡量爭取靠近那個大奸臣,仔細觀察他的每一個動作,甚至小到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不僅就近看到了,還到沒人的地方反複去練習,他要把生活中看到的一切,演變成戲台上可以表現的東西。等他積累了三年,覺得差不多了,才辭職不幹,回到原來戲班所在的地區,這才發生了上邊的一幕。
我們應該從這個故事中學習到什麼?不應該為他這種精神感動嗎?不應該認真學習他這種從現實生活中汲取營養的做法嗎?古人就是古人,古人可能在許多方麵不如今人,但從這件事上,確實又有許多今人不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