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幾遍手裏的資料，許小青苦笑。
上海商界名人，楊漢鬆，係上海製造業巨頭楊氏一門的現當家人。曾去英國留學，學習土木工程專業，十八年前回到中國，正式執掌楊家。現居法租界。
“法租界……楊漢鬆，玉清兄，你確定你要投靠的是這樣的人家？”
許小青問空氣。空氣無回答。把手上從呂旺財那裏買來的資料扔進了火爐子裏。
隻睡了幾個小時，天就亮了。許小青到成衣店把訂做的衣服拿走，到鐵匠鋪把她訂做的貨物拿走，站在門口等著賣報的小孩兒經過，買了一張報紙。上麵沒有登關於最近流竄作案的某搶匪的消息，她想，那是因為太多自以為是的假外交官們想的法子。
等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她徒步走了十分鍾，到了隔兩條街的“飄香館”，裏麵既可以賭錢也可以找女人尋歡作樂。她隻是在裏麵租了一間房，這裏允許外麵的女人來這裏找事情做。當然，隻有那一種事情。
從裏麵出來的時候許小青已經化妝成為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一切妥當，她便叫了一輛黃包車，說了地方，便坐在車上閉目養神。
半個小時後，黃包車夫氣喘籲籲的叫醒了許小青。睜開眼看看到的地方，“滬楊商會”。滬是上海，楊是楊家。楊家愣是把一家上海的小商店開到了全國十八個省區的大商會。然後就有了現在的滬楊商會。
遞帖子後就是等待，許小青等了幾分鍾，她看天，孟玉清也曾這樣看過天，看完之後她等到了回答。有人讓他進去。
今天這裏開招聘會。當然，這裏的人說是見工。讓那些看見外麵張貼的招人廣告的人在今天一起上門讓雇主看看合不合適。許小青來的有點晚了，她進去的時候裏麵已經排了一條長隊，兩個門。一個門進一個門出，出來的人都是垂頭喪氣的。許小青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她攔住一個經過她身邊的垂頭喪氣的應聘者，問：“要求很高吧？”
“你會說法語嗎？會說英語嗎？還是會說德語？”前前後後不少的人都在拉著垂頭喪氣出來的人問，然後他們都是同樣的一個回答。
隊伍開始散。那種散的速度很快。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希望。許小青立在門口看著那堆散的隻剩下兩個人的隊伍，才走上去，排在了第三個。
“您倒穿得挺好看的。”*著本埠口音的前麵的男子看著像一隻猴子，他扭過頭看見許小青，半是譏諷半是嫉妒。
“不好看。”許小青用純正的四川方言回。聽得那排在她之前的兩個人愣住，然後笑。
“沒得戲嘍他的沒得戲！”猴子臉對他前麵的男人說，那是肯定，而非疑問。
許小青但笑不語。
沒多久，屋子裏的人出來了，排隊的人進去了一個。很快，就輪到猴子上，許小青等了十分鍾，那隻猴子得意洋洋的出來，看他那個樣子，八成是選上了。這次就招一個人，許小青卻沒走的意思。因為那個領路的職員正在讓她進去。
她進去。裏麵就兩個人。
“請坐。”
麵目冷峻聲音低沉的男人輕聲說。許小青點頭謝謝，坐下。
“你會說英文、法文或者是德文嗎？”
“都會一點點。”許小青說。
那個男人輕笑，許小青想，他不相信。
“那你把這些用法文翻譯一下。”
許小青上前把那張紙拿了，粗粗一看，是一張用英文寫著簡單的滬楊商會簡潔的文字。“滬楊商會之簡介……”她開始翻譯，紙上的東西寫的簡單至極，許小青翻譯得很快，半分鍾後她譯完了，抬頭看向那個中年男人。
“很好，顧先生，那請你用德文再說一遍。”
許小青又再說了一遍。她的語音很純正，真正的德國人也會說這是屬於最純正的德國之音。
又譯完了，那兩個男人開始輕聲交談，他們很滿意許小青這樣會說三個國家語言的人。
“顧先生，你知道我們這個商會是做什麼的吧。到了這裏之後，你需要做買辦，你以前做過此類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