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日生,洛城裏一片安寧祥和的氣氛。而與此相反的是城外,雞飛狗跳,叫喊聲一片。
“哪個挨千刀的!偷了老子的酒!敢偷不敢認,算什麼英雄好漢!”滿臉橫肉、絡腮胡子的胡屠夫叫嚷,“老子才買的花釀啊!連酒味兒都還沒聞夠,全沒了!老子最愛的花釀,全沒了!全沒了!”
“你嚷嚷啥嚷嚷,雞都沒叫呢,你叫啥?!白白吵了人好夢!”隔壁趙婆子揉著睡眼罵道。“奇了怪了,今天雞怎麼不叫了?要是耽誤了今兒府裏的活計就不好了,那又得扣上一筆工錢。”想到上個月劉管事虎著臉說要辭了自己,趙婆子顫了一下,要真被辭了,家裏那個癡兒該怎麼辦?癡癡傻傻的,也沒人願意娶呀!
趙婆子晃晃悠悠走到雞舍,卻看到雞舍門開著,大吃一驚,蹲下去一看,更是覺得頭昏眼花:雞不見了!於是用比胡屠夫更尖厲的嗓音叫了出來:“天殺的!誰偷了我的雞!我的雞呀!”
從趙婆子屋裏悄悄挪出來一個女孩子,臉上掛著癡癡的傻笑,轉眼時間就不見了,留下胡屠夫的破嗓子和趙婆子的哭腔,還有鄰居們七嘴八舌的聲音在空氣中。
“嘻嘻,他們真蠢,還不知道是哥哥你藏起來的呢!”癡女孩兒笑嘻嘻的對瘋道子說。“嗯,別告訴他們,待會兒哥哥帶你進城玩。”
“好,那我先回去吃飯,走的時候哥哥記得叫我啊!”“嗯。”
“記得一定要記得叫我哦!不許忘了!”
“嗯,知道了,快走吧!”瘋道子笑道。
“記得,一定要叫我啊!”癡女孩一步三回頭的回去了。
哎,這傻孩子,沒看到這一地的雞毛,和空了的酒罐嗎?不用想也知道是被藏進了我的肚子呀!瘋道子撐著腦袋,想著,這樣騙一個單純傻孩子是不是不地道啊?罷了罷了,待會兒就帶她進城看看去吧,省的欠人情。摸摸肚子,想了想,瘋道子又靠在樹邊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月色中,少女身著白紗,輕盈地舞動,旁邊的老樹詭異的開滿了繁花。見鬼!又做了這個夢!瘋道子低聲咒罵道。隨即,夢醒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呀!煩死人了這夢!瘋道子氣呼呼地踢了剛剛自己靠著的樹。
“哎呦!你生你的氣,踢我作甚?”樹妖不滿道。
“嘿喲,踢就踢了,抱怨那麼多幹什麼!”
“……”你好,你大爺的,再見,不,再也不見!樹妖心想。
“得了,別抱怨了!”瘋道子懶懶的瞥了樹妖一眼,滿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本道子神通廣大一切都逃不過我的眼睛”的神色。
“……”樹妖一臉委屈,不準妖說,還不準妖想嗎?這妖的日子也忒不好過了!
“準備準備,待會兒帶上你的真身,一塊兒進城去。”
“還來?”樹妖一臉驚訝,“又去裝神弄鬼?太拉低本妖的身份了!”
“長本事了啊,不用我救某朵苦命的花了?救不救都無所謂了是吧?那我就懶得……”“哎,別,別,我去,我去。這麼好的天氣,豔陽高照,晴空朗朗,萬裏無雲。出門逛逛,有益身心健康,對不對,阿瑤姐姐?走吧走吧,我現在立刻馬上,就可以出發!”某隻樹妖恬不知恥地諂笑。名喚阿瑤的“瘋道子”不在乎地挖挖耳朵,歎口氣:“如此晴空萬裏,不用來睡覺真是可惜了……”“不可惜不可惜,”樹妖連連說,“何況阿瑤姐姐還答應了那個癡傻丫頭五衿呢!您該不會是反悔了吧?做人要言而有信呢阿瑤姐姐。”雖然你不是人。最後一句樹妖沒敢說,隻是嗬嗬嗬的幹笑。
“走吧。城門口,你懂的吧?”
“嗯嗯”樹妖連連點頭應是,而“瘋道子”阿瑤則去找癡兒五衿。
“五衿”就是剛剛那個女孩子,她丟失了一魄,因而癡傻,阿瑤也因此覺得她可憐,不樂意太過欺負她。阿瑤是個妖精,法術高強卻不知何故失了一魂還丟了記憶,搞得時而瘋癲又忘性大,隱匿在人世,長相又是雌雄莫辨,於是被人戲稱為“瘋道子”。那個逗比一樣不靠譜的樹妖叫棉楨,是由木棉樹化的妖,而“命苦的花”是一株叫做什麼金盞的花,據說很名貴很稀少,好不容易修成妖體,又被當朝宰相的侄子給挖走了,要送給那什麼宰相。剛修煉成妖就失了自由身,活不活的了又是個大問題,確實是命苦!而棉楨和金盞修煉的地方是同一處,好歹認識多年,見死不救說不過去。綿楨與阿瑤遇於酒肆,不打不相識,從此起,綿楨稱阿瑤為“姐姐”,央了她救人,哦不,救妖——那個叫金盞的花妖。
於是,癡傻五衿、瘋道阿瑤、樹妖綿楨,在一個晴空萬裏的日子進了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