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在中天高掛,夏蟬還在有氣無力的呻吟著,大地已經因為太久未逢甘霖而龜裂成一塊塊不規則幾何圖形,土地上四處彌漫著一股腐朽的味道
似對烈日的肆虐完全沒有感覺,張軒有若行屍走肉般的走著,視線幾乎沒有焦距存在。他並不是這個張家村的人,隻記得莫名其妙的在一次宿醉之後,醒來就發現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而且,自己的身體還回到了九歲時的樣子。
而隻要他試圖回想起以前的種種,腦袋就疼得厲害,在疼昏幾次之後,隻得放棄了完全恢複記憶的幻想。張軒自然是一番怨天尤人,大呼小叫,恨天罵地,但是發泄完之後,生活,還得繼續。
張軒正往張家村中心的小廣場走去,他如此失魂落魄的原因很簡單——他有可能被推舉為修仙童子而加入煉屍宗了。
按理說,能夠有加入一個修仙門派的機會,應該高興才是,不說興奮的瘋掉,但也總不該如此失魂落魄。
事實上,當平日裏就頗為照顧他的王寡婦偷偷地告訴張軒,他有可能被推舉為修仙童子而加入煉屍宗後,張軒差點興奮的一蹦三尺高,莫非自己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當然沒有那種好事,隨後王寡婦的話就讓張軒徹底來了個透心涼。原來,這個煉屍宗實在是惡名昭彰,傳言煉屍宗門人四處尋找有修仙根骨的童子,教授修仙法門,待童子們修煉有一定根基後,再以某種秘法強行將童子煉製成屍傀,供煉屍宗的核心門人驅使,據說經過煉製後的屍傀實力比原先的童子要強大得多,端的是一件強橫的法寶!
這種說法並沒有真憑實據,但是被煉屍宗選中的童子們沒有一個再出現在眾人眼前!
張軒能不失魂落魄?他不是沒想到逃走,可不說他暫時落腳的破爛窩棚四周總有人監視,就說他一個舉目無親的人又能到哪裏去?
他走得很慢很慢,但是再長的路總有盡頭,更何況張家村本就不大。
一陣喧嘩聲傳來,張軒略微從恍惚中醒來,抬頭看了看四周,隻見自己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廣場邊緣。說是廣場,其實隻是張家村的村民們自己發動起來平整出來的一塊不那麼凹凸的黑土地而已。
張家村的村民們都來了。老老少少圍成一個圈在竊竊私語,王寡婦在一個角落站著,眼睛紅紅的。村長張大柱站在人群中間口沫橫飛的向大家說著什麼。
村民們見到張軒來了,默默的讓開了一條路,張軒走近了些,終於聽清了村長的話,:“......煉屍宗的仙人們每十年都要我們張家村貢獻出至少一名十歲以下的童子,今天就是獻出童子的日子,我們張家村年齡上適合的童子一共有十三名,大家看看推薦誰比較好啊?”
眾村民麵麵相覷,誰都不說話,但是大多數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往張軒處瞟去。“咳......咳......”一個故意咳嗽的聲音傳出來,打破了一時的平靜,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往前走了一步,此人臉色微白,身量中等,頜下半尺長的胡須,也算長得中規中矩,就是鼻頭上一粒寸許大小的黑痣把形象襯托得有點猥瑣。張軒認得這個中年人是村長的酒肉兄弟張二狗,平時和張大柱在一起也沒少做欺男霸女之事。
見到咳嗽聲將眾村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張二狗捋了捋胡子,道:“煉屍宗的仙人們選修仙童子可是我們張家村十年一度的盛事,被選中的童子就有修仙的資格了,若是修煉有成,以後長生不老指日可待呀。但是仙路漫漫,我們村的小孩子都有父母家人,兩相分別動輒幾十年,孰能忍心呀!唯有張軒,去年莫名其妙的出現到我們村,又無法說明自己的來曆,我們張家村的人心善,給了他幾口飯吃,讓他能撐到現在,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報之。現在,就是你圖報的時候了。大家有什麼意見?”
張二狗自稱小時候曾讀過幾年私塾,雖不知真假,但是這番話說的還是頗有點水平的,先挑明厲害,指出修仙會與家人兩相分離,當然煉屍宗的真實情況他是不敢亂嚼舌頭的,再曉以大義,指出張軒欠張家村人情,應該還債了,最後直接問村民們有什麼意見,完全一點選擇權也不給張軒。事實上,在張二狗看來,一個沒父沒母的小孩子又能有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