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眼見楚衣淩沒有抱穩,摔跌出去,他痛徹心扉,當即不顧一身傷口,爬起來向楚衣淩踉蹌行去。
忽然,那倒在樹下身影掩麵扶地,緩緩坐起。蕭峰心如擂鼓,驚魂未定,隻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楚衣淩一手撐著臉一手扶地坐起,本欲將麵幕扯下,忽感身後有人,一瞥眼間,見蕭峰一臉憔悴,身形狼狽,驚喜交集直瞪著他看,遂開口問道:“我這是怎麼了?”蕭峰欣喜若狂,一步奔到他身畔,握住他的雙肩,嚷道:“蒼天待我不薄,蒼天待我不薄!天幸你還活著!天幸啊!阿淩……”蕭峰如癡如狂,楚衣淩驀地心口一暖,慢慢抬袖環住他的後背,隻覺一手濕熱,回手來看,滿手暗紅。微一用勁,將蕭峰推開,認真道:“你後背受傷了,先包紮要緊。”蕭峰聽到楚衣淩說話,知他心中關心自己,心中激蕩,既是感動又是受用,慌手慌腳坐直身子,由楚衣淩為他看後背。
蕭峰後背原在攀壁時己是刮破數層皮肉,這七天來慢慢結痂,方才受嶽老三自爆之力,背上傷口再度開裂,然則他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楚衣淩看這傷口觸目驚心,不及細看周邊滿地血汙,一展身形,一裏地內一個來回,己尋了幾味草藥,手中化碎,糊到蕭峰背上,又將衣袖扯下為他包紮好。這才出聲說道:“跟我說說,都發生了什麼事罷?”蕭峰心花怒放,坐到楚衣淩身前,直視他的眼睛,娓娓將後來發生之事擇了幾件說與楚衣淩聽。
楚衣淩聽罷,望著地麵上血汙中心,良久不語。蕭峰見他不語心中亦是慌亂不安,執起楚衣淩雙手,捧到臉前,沉聲道:“阿淩,阿淩,你看看我,你要教我知道你還好好的,這一切是真的,不是一場夢罷。”楚衣淩直視蕭峰雙眼,柔聲道:“這不是場夢。”蕭峰心道:“就算他怪我褻瀆怪我無端,我也管不了啦。”閉上眼睛,猿臂環緊楚衣淩雙肩,將他按進自己懷裏。他當麵作出這樣無禮的動作,心中己是作好讓楚衣淩一掌劈死的打算。但是膽戰心驚等待良久,不見楚衣淩打他甚至出聲罵他。
楚衣淩教蕭峰長臂抱進懷中,不是不驚不是不怒,卻平心靜氣任他由之,心底仿若早知如此一般。身邊許多人為他逝去,活生生的生命啊……說沒就沒了,他深深地感到孤獨,蕭峰的懷抱隻令他溫暖與安全。隻是啊……他還不能停下來。
蕭峰久等不見楚衣淩有動作,胸口砰砰亂跳,他存了萬一的想念,說道:“你沒有拒絕我,你沒有拒絕我!你知我心意?你知我心意是不是!”楚衣淩抬目看天,輕道:“我知。”蕭峰大喜過望,急道:“那……那,咱們,咱們……”忽然脖頸兩點冰涼,蕭峰側頭一看,楚衣淩一雙眼睛淚光盈然,他急急道:“不不,我不是要教你為難,你快別難過
。我……我隻想陪在你旁邊,我哪也不想去,我隻想陪著你,隻要叫我看著你,看著你……我就知足了。”
蕭峰心亂如麻,看到楚衣淩淚水,他比什麼都痛。
楚衣淩閉目,良久方道:“蕭峰,我心中尚有一事未決。此事幹係甚大,堵上我身家性命。此次你也見到了,古叟扣住我手時,我幾無抵擋之力,半點也掙脫不開。待下次照麵,我若沒有把握能將他拿下,便是我亡命之時。我不願瞞你這一切事實。我楚衣淩……此次幸運不死,然則又哪有次次幸運?”
蕭峰雙目炯炯有神,直視楚衣淩道:“我陪著你。生一起,死一起。我都陪你。隻要你願意。就算你不願意,不管天涯海角,我也會去找你,遠遠看著你。”
楚衣淩微微一笑,道:“待這一切過後,我們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