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樓,樓頂之上,西北那刺骨的夜風翻騰著月色下的層層烏雲。風雲樓的頂上,鍾離吞身穿者著厚重的袍子,他斜靠著身後的屋簷坐在月光中,手中一個巨大的酒壇,正在朝著他的喉嚨間傾瀉出琥珀色的美酒。
身後的一扇窗子打開了,一個身著淡黃色麻衣的身影探身出來,歎了口氣。
“三少,歎什麼氣啊,來來來,這酒啊,一個人喝總是乏味了些。”鍾離吞回過身來,眯縫著的眼睛中都是笑意。
“少主,夜裏風大,還是回屋裏吧。”龍三少踩著那一片片的瓦片,卻是如履平地。
“恩,是啊,風是很大。但是這樣的夜色也是不可多得啊。”鍾離吞看著眼前的夜色,說道,“以前老頭子就是喜歡上屋頂看景色,那時候我還很小,老頭子拎著我就像是拎著一隻貓一樣,哈哈哈哈,那時候可是把我嚇壞了,但是老頭子卻是訓斥了我一頓。”
說著,鍾離吞又灌了口酒,眼中出現了少見的一縷溫情,那酒水沿著他的嘴角流了一身,幾口酒下肚,身上卻是暖了許多,他抹了抹嘴,繼續說道。
“那時候,老爺子說,要是想做大事,必須站得高,看得遠。”鍾離吞說道這裏,臉上的笑容,豪爽之中卻是帶上了幾分苦澀,“之後老頭子去了京城,再到這裏看景色的就隻有我一個人了,如今,我真的想問問那個笨老頭,他的那些昏招,哪裏是深謀遠慮了?”
“少主,莫要憂思過甚啊。”龍三少勸道。
“哈哈哈哈,不說那些了,三少啊,晚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鍾離吞搖了搖頭,問道。
龍三少稍稍欠了欠身,說道:“七殺門的人走了,但是矛頭都已經對準了血獅門了。至於血獅門,楚月死了,楚雲已經廢掉了,現在隻要一切順利,這隻養不熟的白眼狼就要成為少主的守門犬了。”
“守門犬,必須是忠犬,一隻狼我是信不過的,就算是現在聽話了,也要把爪牙都給我卸了。”鍾離吞說著,思緒有條不紊,絲毫沒有平日裏一臉饕餮之色的樣子。
龍三少點點頭,說道:“少主所言極是,血獅門的勢力現在基本上都被我們控製了,就是那不大聽話的爪子如今也瘸了,就一個楊天震翻不出多大的風浪來,不過說起來,我倒是發現了這隻白眼狼真正鋒利的崽子。”
“崽子?”鍾離吞聞言皺了皺眉,“你是說還有一個勢力,能夠重新構建起來一個新的血獅門?在哪裏?有多少人?”
“一個人,今天剛剛住進了風雲樓。”龍三少回答道。“血獅門崛起最大的功臣呢個,那個姓邢的鐵匠,如無意外,雪獅刀的秘密,就在他的身上。”
“雪獅刀,姓邢……”鍾離吞的眉目中多了幾分疑惑。“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這麼巧的事情?”
龍三少知道自己的少主話中的意思是什麼。當年邢刃在江湖中消失前,留下的最後一絲蹤跡就是一個姓邢的鐵匠。當然,最後這個鐵匠也是死於非命,他身上所謂的邢刃秘密也被證實是空穴來風。但是如果說他還活著,現在就恰恰好是這個刑長老的年紀。
難道說,這些就真的隻是巧合嗎?
“這其中的關節,我還在查,但是卻不是很清楚,但是事情已經漸漸有了些眉目了。少主再給我些時間。”龍三少說著,又行了一禮。
“沒關係,這個事情不急,現在的重點應該是我的那位九叔吧,怎麼樣,開始動手了嗎?”鍾離吞問道,眼神中開始閃爍出興奮的火花。
“恩,開始了。我已經讓影子去了,若是能夠得手,今天夜裏就能把這個所謂的九閻王拿下,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龍三少說著,眼中卻是浮現了幾分陰霾,之前鍾離羽的侮辱,自己還是記得十分清楚,今夜影子的行動,自己是誌在必得的。
影子,鍾離吞帳下第一幻術師,長著一張再平凡不過的臉。但是真正知道他的人往往都是一身的寒意,作為血獅門最為優秀的以幻術作為殺戮手段的殺手,他手下的亡魂不計其數。而且每次都能成功隱匿在人群中的低存在感也是他最大的保護色。
今天,楚月能夠被自己控製並且啟動血獅刀激發潛能,影子功不可沒。如今,他應該已經在九王鍾離羽的房間裏了。要是順利,一炷香之後,他便是少主手下的一介囚徒。
“我不覺得他能成功。”鍾離吞說道。
龍三少聞言一愣,影子出馬卻是從來沒有失敗過,這一次應該也不例外才對,但是如今少主卻是認為他會失敗。難道說,和九王交手的時候少主意識到此人的實力高深至此。現在想起來,少主似乎這一次布下的應急之策超乎尋常的慎重啊。
“如果說不是我擁有的特殊能力,恐怕就是我也不是這位九叔的對手,就不要提影子那樣一個所謂的幻術師了。”鍾離吞說著,把酒壇中的酒全部倒進了口中,回身向著窗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