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鐵匠大笑著把桌上的盤子衝著他推了過去,又給自己倒上一碗酒,咕嚕咕嚕得喝下。承歡坐在桌邊的椅子上,狼吞虎咽了起來。門開了,一個小二走進來,給他們又添上了滿滿一盤子的牛肉,還有幾個別的小菜,便出去了。
大快朵頤之後,承歡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再抬起頭,看著刑鐵匠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呼嚕聲如雷鳴一般響了起來。
他四周找尋了一遍,跑到了裏間的床上抱了過來一床被子,輕輕得給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男人蓋上,自己坐在一邊看著,臉上笑意盈盈,但是眼中卻是沁出了些許的淚花。
小時候,阿爹交了貨物回來,都會切些肉,打半斤的酒,老遠就能聽見他呼喊自己的聲音,自己都是迎了出去,被阿爹抱在了肩膀上,回到家,把自己放在大腿上,一邊喝酒,一邊把自己下酒的菜喂到自己的嘴裏。
每一次,都是喝了個酩酊大醉,鼾聲如雷,自己就倒在他的懷裏,哪怕他的呼嚕再吵,自己都能睡得那麼香甜。
他,是阿爹嗎?邢承歡趴在桌子上,看著眼前熟悉的眉眼,聽著耳邊熟悉的鼾聲,眼皮越來越沉,便也睡去了。
但是今夜,有些人睡得香甜,有些人卻注定無法入眠。風雲樓三樓,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溜進來的七殺門三人此時都是步步驚心,往前不遠處就是他們的目的地,但是這個走廊之上,卻是部署著不少暗哨眼睛。
“就是前麵。”劉十四低聲說道,手中,短刀出鞘。
“十四,你要動手嗎?”胡十三問道,眉頭輕皺,“還是讓我來吧,一個羊也是逮,兩個羊也是抓。”
張雪兒伸手輕輕攔了攔胡十三:“十三哥,這裏已經沒有多遠了,不管是殺了還是迷倒都是一樣的,你還是留些力氣吧,之後有的是你出手的時候。”
胡十三聽著師妹的安撫話語,歎了口氣,他哪裏不知道師妹是怕自己過度損耗元神,但是之後的戰鬥中,自己能全身而退嗎?如果說注定了一死還不如給他們保留有生力量,但是現在自己的力量確實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天命血針的掌控者是眼前的這個少女。
“也罷,那你小心。”胡十三點了點頭。
“放心。”劉十四笑著,抬眼觀瞧,不遠處一個護衛剛好走到了走廊之間,他一抬手,手中的短刀向著對方筆直得飛去,但是竟然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響。
自己隨即踏出一步,伸手從腰間把另一把刀也拔了出來,左手邊,一個護衛看見他大吃一驚,伸手摸向自己腰間的寶劍,口中剛剛張開,口型卻是停留在“有刺客”的一個“有”字至之上便再發不出一點點聲響。
眼前,那人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範圍,頸子上一陣涼意,卻是連同氣管和血管一起被切開了,一蓬血霧散開,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劉十四第二步邁出,本能得向後躲了三分,一根尖峰上泛著藍瑩瑩光芒的袖箭從自己的臉頰之前射過,他頭也沒有轉過,便把自己手中的短刀向左邊飛去。
刀過,從對方的心**入。自己足下一點,便是向前搶了一步,一把抓住了自己之前飛向前方的那把刀的尾部。腳下步子一旋,身體便如同陀螺一般轉了起來,周圍四扇門同時將打開,四個護衛從門中衝出來,手中長刀襲來。
一陣“叮叮鐺鐺”的聲響中,血花四濺,一個個刀刃入肉的悶聲響起來,四個人一個個倒下,血霧中,劉十四走出來,身上卻是沒有一道傷口。
麵前,就隻有之前飛刀射向的那個男子了,早有防備的他已經拔出劍來,犀利的目光冷森森得看著劉十四的身影,一手指間向自己挑去,做了個“來”的手勢。
劉十四的眼中露出點點輕蔑,手中那把短刀再次向著飛去,速度卻是比之前快上不止一倍,那人眼中的吃驚一閃而過,手中的長劍抖出一個劍花。
“乒”得一聲,那把短刀被挑飛,斜插入天花板中,但是他的眼前稍縱即逝的一絲得意卻是立刻轉化為了無盡了絕望。
脖頸間,鐵手套的冰涼帶著死亡的信息,耳邊,一聲清脆得骨頭粉碎聲響起。
這家夥,比那把刀還要快……
劉十四抬起手,鐵手套上的磁力把陷入天花板的那把飛刀吸回了手上,回過頭來看向身後,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七步,一步一命,七步絕命。